全身经脉被锁住,燕绥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僵着脖子努力挣扎。
掉下去的时间不久,阿阏可能还有救。
他要去救她,她最怕冷了。
信念支持着燕绥,脖上青筋突起,额前冒了一圈细汗,他咬牙崩出几个字:“放,开,我。”
唐点儿含笑的目光掠过燕绥,朝着秦难和楚迎曦,柔声说:“我巫族御下不严,得罪两位了。”
巫族的人?楚迎曦迟疑问道:“不知阁下是?”
“巫族唐青厄。”
青厄之名,冥府的人也多有耳闻。
楚迎曦眼中滑过异色,多了一些慎重:“见过青厄君,在下乃岁寒宫近侍。”
“原来是冥皇近侍。”,唐点儿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在岸边走了两步,望着河底的孟阏,淡淡道:“既然两位无碍,本座就先行一步了。”
来去匆匆,唐点儿捏了个法诀消失不见。
“唉?你就这么走啦?你们巫族的人差点把我们杀了,连句道歉都不说。”,秦难凭空喊道。
得理还不饶人了?陆知杳烦得慌,靠着树挑眉道:“什么叫把你们杀了?你俩不还是好端端站在这儿吗?有因才有果,有前才有后,这女人要是不灭人家门,”,说到这里还特意戳楚迎曦脊梁骨,道:“她要是不干那损事,孟阏至于追着她打吗?”,临了不忘对着秦难补一句:“你家被人灭门,你见着人难不成还笑着对人家说句谢谢啊。”
孟阏发疯之际,陆知杳也算是全程在场,虽说得不够全面,但拼凑一番还是了解一些的,如此情况还指望孟阏一笑而过吗?
仗着巫冥盟约,就要人家无视灭门之祸,同他们客客气气的?真当冥府是一块免死招牌吗?
秦难摸摸鼻子,略显不自在:“总之那女人也算是死了,我就勉强不计较了吧。”,以霜雪河水的霸道,怕是不消片刻,孟阏就要化为虚无了吧。
燕绥指尖扣在地面,划出几道血痕,听见孟阏死了,浑身一震:“你们放开我,放开!”
他不信,没亲眼看见孟阏消失,他都不会信的。
“死?你想多了!”,巫罗的声音先至。
颀长身姿随后而至,巫罗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计竞和孟飞霜,当走到陆知杳身旁后,巫罗转头示意孟飞霜。
孟飞霜会意,双手结印对着河面施法。
流动的河面从中间分开一道沟壑,水流皆往两边涌去。
孟阏安静地躺在河底,见状孟飞霜以灵力驱使着她往上升起,然后缓缓移到岸边。
在河底躺了许久,脸色发白得厉害,河水将衣衫浸湿,紧紧裹在身上。
往岸边移动之时,时不时得滴着水来。
水珠落地,砸出几个深坑来。
孟阏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软软地挨着孟飞霜。
孟飞霜将孟阏倚靠在自己肩头,她身上余寒未散,累得孟飞霜打了个寒颤。
身体虽冷得厉害,但却是毫发无伤的。
陆知杳身子挺直,十分意外孟阏竟然全须全尾,走过来说:“在里面有些时间,怕是会留下暗伤,我来帮忙吧。”
巫罗将陆知杳挡住,说:“不必,让她在里面躺躺也是好事,”,继而转身对孟飞霜吩咐:“把她带回去。”
“是。”,孟飞霜将孟阏背起,往城主府而去。
就算仗着她一身太阳真火,以金乌之身在霜雪河中,也不过硬撑一炷香的时间,陆知杳瞠目结舌:“躺躺是好事?你没发烧吧?”,说着还准备伸手去碰巫罗的额头,巫罗不悦地躲过去,面色阴沉:“把手拿开。”
“孟阏还活着?”,燕绥喃喃道。
声音虽小,却吸引了人的注意,楚迎曦在他后背点了几个大穴。
被遏制住的经脉得到喘息,燕绥身子猛地一震,粗喘着站起来:“我要去看她。”
身子转向孟飞霜离去的方向,孟飞霜已经无影无踪。
去看她?看孟阏吗?计竞粗眉一挑,将他的去路挡个结实,阴冷的目光肆意打量着燕绥,仿佛在说你是什么东西?
勉强压下紊乱的气息,燕绥深深吸气,对计竞说:“麻烦您让一下。”
回应他的是嗤笑一声,计竞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一步未让。
巫罗向来不屑燕绥,生怕他挡了孟阏的路,神情傲然:“你叫燕绥,是吗?”
燕绥认得巫罗,勉强施了一礼:“见过城主。”
巫罗负手而立,面容冷峻,声嗓之中带着无尽寒意,“既是当伙计的,就该守好自己本分,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孟阏总是狠不下心,她不介意帮这个忙。
“讲话这般不客气啊,什么叫别妄想,我看孟阏对他挺有意思的,啊呀。”,陆知杳说着说着小腿一阵钝痛,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道:“巫罗是你干的吧。”
手中还掐着两颗石子,巫罗当着她的面将石子往地面一丢,满脸写着'就是我扔的,你能奈我何'。
“行,你行。”,陆知杳恨恨道,就不该管闲事的,将脚边石子碾成粉,当即也消失离开。
“城主。”,计竞在巫罗耳边低语几句,巫罗'嗯'了一声,朝燕绥丢下句话:“别忘了本座说过的话。”,说罢和计竞一起离开。
秦难撇撇嘴,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儿,还当看不见吗?
岸边只余三人,秦难悄然走近燕绥,对着他轻声说:“兄弟你也别太在意,我那婆娘嘴巴素来毒辣,她的话你听听就好,别太放在心上。”
脑中满是孟阏,燕绥慢慢转身,神色莫名:“你婆娘?城主承认了吗?”
话里带着浓浓讽刺,燕绥不欲再与秦难说话,留下个鄙视的眼神离去。
“那现在该如何?”,楚迎曦看着荒凉的街道说。
寂静的断桥边,只剩下她们两人。
“回客栈吧。”,秦难说。
“好。”
受了伤的两人,灵力受损,只能一路慢慢晃回霁月客栈。
客栈大堂挂着的厚帘子被人掀起,排骨半个身子探出来,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