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还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孟阏听得脑仁疼,待都聆停下后,她揉着太阳穴说:“我知道索引不愿,自得尊重她的意愿,已经毁掉那副身体了,待索引的魂由冥府引渡后,得麻烦你照看她了,叙阳亦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阏将裙子理齐,再往上一扬,轻飘飘的裙子又缓缓落下,她说:“等索引走后,你把叙阳带走。”
“七十二道天雷,顺道把你脑袋劈坏了吧?”,都聆睨她一眼。
“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是深思熟虑过的。”,孟阏眼神坚定地说。
叙阳在愿城生活得很好,现在局势也稳定下来,让叙阳跟她走,孟阏打得什么主意?都聆问:“索引说你很疼叙阳,你肯让他跟我走?”
“我对不起飞钺的嘱托,索引亦是,将他宠坏了,往后要你费心一点。”
“他跟我走的话,那个小媳妇要如何?我可听索引说,那个小媳妇来头不小,她娘能肯吗?”
孟阏信誓旦旦地说:“亲事能结,自然能离散。”
······
······
······
霁月客栈后院。
愿城恢复以往的热闹,甚至更甚从前。
几个伙计忙得脚不沾地,排骨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抽空问燕绥:“你早上去城主府了,府里怎么说?”
大早上便向掌柜告了一个时辰的假,说是想去城主府一趟。
结果却是白跑一趟,去了才知阿阏根本不在府里。
“没见到人,我便回来了。”,燕绥手中动作不停,将吃剩的餐食倒进桶中。
排骨忙得紧,将水倒进大桶里,他还要烧一锅热水呢,转身走向后厨,“银川君灵力高深,你无需太担心的。”
“嗯。”,燕绥提起泔水桶,和排骨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去的是后门,要把那些泔水放到后门,等人来运走。
白色身影从门前经过,披着白色狐裘,帽上皮毛柔软,衬得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惨淡。
将桶放到门边,燕绥一愣:“阿阏?”
“嗯?”,孟阏无精打采地抬头望去,是燕绥啊。
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力气,她裹着狐裘汲取一丝温暖,露出一抹苍白笑意。
燕绥疾步走上前去,满脸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双手想扶又不敢碰她,光是站在这儿,就有一种摇摇欲坠之势。
鼻子有清凉的感觉,孟阏吸了下鼻子,哑声说:“没多大点事。”
先前一个'嗯'还听不出来,这会燕绥完全听出来,连声音都变了。
声音沙沙哑哑,还带一点鼻音,他说:“你是不是受风寒了?”,说完以后燕绥的脸色有点怪,他挠挠头:“这话我自己都不信,你也会风寒吗?”
食指在鼻子下横着来了几回,孟阏吸着气也笑了:“嗯?我如何就不能风寒了?我就不能生病吗?”
“也是,你连番受了几次伤,这次可有伤了根基?”
孟阏原本只是勉强提起精神来,说了几句话后,困倦得厉害。
她打了一个哈欠,说:“燕绥,我好困啊?”
得了风寒还困顿,燕绥便知她的身子不大好了,就算修为再高,也受不住那七十二道雷刑啊。
“那你等会,我去向掌柜告个假,马上送你回城主府。”,燕绥说。
他欲转身回客栈,孟阏心意一动,趁他转身之际抓住他的衣角。
燕绥身子微顿,迟疑回身看她:“可是不要我送?”
她的眼睛睁不开,孟阏嘴角轻扬,拉着他衣角,浅笑摇头:“你陪我坐会吧。”
“在哪儿坐?”,燕绥在原地转了一圈,这里也没个椅子凳子的啊。
“就坐这儿吧。”,孟阏觉得地上就很好,将斗篷垫在下面,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面。
当即把燕绥吓了个够呛,他激动地满脸通红,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握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拉起来,急道:“你身子不大好,怎么能坐雪地上呢,快起来啊。”
孟阏没有被他拉起来,反而手上用力将他拉过来,笑容皎洁:“陪我坐坐吧。”
她的眼中期待满满,燕绥不忍拂了她的意,在她身旁坐下。
雪地很凉,燕绥一坐下就冷得受不了,屁股冻得发麻。
“很冷吗?”,孟阏说。
燕绥口中哈出白气,面皮抖了一下,“嗯,是有点冷,你还是少坐一会吧。”
望着看着她的侧脸,燕绥忽然有些心酸。
这才几日不见,两颊凹陷下去,脸上只剩下一层肉。
靠近她坐下后,才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不知受了多少苦,
“燕绥,我好困啊。”,孟阏闭上了双眼。
她的意识逐渐陷入一场黑暗中,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嗯?那你睡一会吧,我陪你,”
肩膀上有了重量,柔软的狐裘帽子刮到他的脖子,燕绥缓缓转头看去。
孟阏双眼紧闭,头挨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
睡颜恬静,燕绥呼吸放沉,肩膀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她。
手指埋进雪里,顺着她的手看去,白嫩的小手变得红通通的。
燕绥大着胆子去够她的手,大手埋在雪里,他的手指上也裹了一层雪花。
大手握住小手,冰冷的手心被握在手中,燕绥将阿阏的手拉过来,小心帮她把雪花拂落。
“女孩子家家的,手怎么能这么冷呢。”,嘴角忍不住扬起一道弧度,燕绥用自己温热的手覆住她的手。
身前斗篷开了一道缝,寒风往里头钻,孟阏梦中觉得不适,往他身上凑了一些。
她的动作引起燕绥注意,轻轻将她斗篷拢紧。
周围实在是冻得厉害,燕绥望她一眼,空出的手打了一个响指。
面前出现一个柴堆,火焰'噌'地一下涌起,将柴一下点燃。
燕绥默而不语,静静望着她的睡颜。
火光照亮她的脸,衬得脸颊微红。
面若桃花,她的脸色若是这样该多好。
藏在门后的叙阳,紧紧握紧的拳头松开来,脸色渐渐趋于平静。
算了,燕绥惰工的事情,他就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