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有些急,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流淌,在衣襟上沾上一道茶渍。
孟阏手指微动,帕子凝在手中,轻拭他的嘴角。
“不用喝得那么急。”
喝个茶还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孟阏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燕绥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接过帕子自己擦拭。
他听茶伯说过孟阏也酿过梨花酿,怎么会让别人替她酿,燕绥不解:“阿阏,你会酿为何不自己酿呢?”
孟阏笑容僵住,用手无意识地拂着袖子,她说:“确是酿过,只是我酿出来的酒又酸又涩。”
又酸又涩是吗?燕绥陷入了思考,酿酒时手感同温度都相当重要,若掌握不好,酿出的酒便是酸的。
他开口道:“梨花要选用初春的,酿酒最好是用山泉水,你定是拿了愿城的水来酿酒,愿城的水极寒,酿出来难免会发酸。”
孟阏嘴角再次上扬,托着腮听他絮絮叨叨,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同孟阏又聊了会,燕绥这才想起竹筐里的花,他将竹筐背到身后,站了起来。
燕绥同她说:“梨花不能放太久,我得赶着回去处理一下。”
“嗯。”,孟阏手托着腮,扬起一抹柔和的笑。
燕绥:“那我回去了。”
待燕绥的身影消失后,茶伯才丢了抹布坐下来,眼睛直盯着她说:“孟阏,你这眼神不太对啊。”
从燕绥回来后,孟阏总是在笑,笑得温柔,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只是这'柔情似水'看得茶伯心中发寒,他总觉得孟阏像在看猎物一样。
桌上有一朵小小的白色梨花,孟阏不急不慌,使了个小法术,白色的梨花便朝她飞来。
花瓣雪白,花蕊嫩黄,嫩黄衬托着雪白,周身包裹着灵力,衬得花瓣更加诱人。
右手中指和拇指捏着那一片花瓣,动作极其轻柔,连面上都是温柔得紧。
将梨花凑到鼻下,孟阏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新鲜的梨花了。”
她离不开愿城,当梨花到她手中时,均都是发黄又或者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哪像今天的这般新鲜。
后来又用了灵力呵护,依旧失了那份'真',也不尽如人意。
指腹稍稍用力碾磨着,白色花瓣在她手中化为虚无,她又嗅了嗅指尖,还残着淡淡的清香。
眼见着花瓣在她手中化作流光消失,茶伯遗憾地叫道:“你不是喜欢吗?毁了作什么。”
与孟阏共事许久,茶伯自然知道她的嗜好,她对梨花有种特别的执着。
孟阏只是笑而不语,目光转向客栈大堂。
“掌柜,我回来了。”,燕绥一迈进客栈大门就高声喊道。
叙阳听见声音抬起了头,见真是他,含笑走出柜台同他打着招呼:“你这小子可算回来了。”
领着燕绥往后厨走去,叙阳边走边说:“已经用棉布将山泉水包了起来,就等着你回来呢。”
“忙不过来了,帮忙剁块肉。”,千娘道。
叙阳撇撇嘴,也没多说什么,拿起刀就干。
叙阳的法器是剑,拿剑的手使起菜刀来毫不逊色,两把菜刀来回在砧板上剁着,一块猪肉很快便变成了肉馅。
从碗里抓了一把香葱,叙阳利落地撒到肉馅上,拿起两把菜刀又继续开始剁肉馅,速度快到燕绥只能看见刀身白晃晃的影子。
燕绥没敢耽误下去,将梨花全数倒在了竹匾上。
白色的花瓣铺满了竹匾,打来一桶水将梨花冲洗干净。
他端着竹匾站起身,手臂和胳膊用力,开始抖动起来。
水透过竹匾的小孔抖下来,找了块阴凉地方将竹匾放着沥水阴干。
偶尔燕绥还用手小心地翻动着,尽量不碰坏花瓣。
等他忙完之后,后厨也闲了下来,叙阳坐在他身后劈柴。
一只手将木头放在地上,右手握住砍柴刀利落地下手,木头立即变成了两半。
笑颜拾了花生往后厨晃悠着,瞧叙阳又在干活,忍不住说他:“守财奴,叫你请个杂工就是不乐意,活该。”
“吃你的花生。”,叙阳瞪她一眼,又起身去掀锅盖,一阵白色的雾气涌了出来。
待雾气全都散开来后,叙阳这才看清锅里的糯米怎么样了。
糯米的白色已经褪去,蒸熟后每一粒变得饱满起来,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
他高声对着院子里的燕绥喊道:“糯米好了,燕绥来搭把手。”
“来了。”,燕绥的声音到了,人也到了。
两人分站在两边,用布抱住盆的边沿,一起用力将盆端了出来。
几十斤的重量,木盆又太宽,若是一个人端还真的端不出来。
燕绥将两边袖子全数卷了起来,他说:“糯米先晾一会,我去拎水。”
“见过孟阏姑娘。”,头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孟阏看见燕绥往房子里走去,背影渐渐消失,院子里只剩下叙阳一人。
轻眨下眼睛,银色的双眸又恢复成了黑色,场景从客栈后院回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掩饰住眼中的情绪,孟阏'嗯'了一声,端起茶碗往口中送茶。
来人是多宝阁的管事白芍,怕是来同她说铸剑的事。
“宝衿姑姑托白芍来说一声,剑已铸好。”,白芍恭敬地说道。
“嗯。”,孟阏依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白芍从衣袖掏出一块玉简,双手奉到孟阏面前,她说:“这是南坼的心法同剑谱。”
听到南坼这个门派,孟阏没来由地一阵反感,眉头紧锁着说:“拿这个给我作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白芍却莞尔一笑,不急不忙地说:“婆婆有句话让白芍转告。”
她没有说话,白芍只是弯下腰身,在她耳边低语着:“仿得越多才越像真品。”
孟阏突然就笑了,索引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干脆地从白芍手中取了那块玉简。
如今的修仙门派已没有南坼这个门派,南坼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她要把燕绥变成他,就要学习他的剑法,空有剑法却没有心法,也不过是求个形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