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预料中的一样,提亲只是走个过场,女方只要男方长辈亲自上门表明诚意就够了,根本就没提什么要求,聘礼也只是象征性的。甚至他们还能真切地感受到,女方为自己的到来特意杀了鸡杀了鸭来招待,他们享受了农村家宴的很高礼遇,双方在一起把酒言欢,憧憬着孩子们的未来。
晚上,娘舅和父母一行三人回到宾馆,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回到松江进行第二轮的商谈,大家大方向都是一致,只是在一些细节的操作上来需要征求一下子女本人的意见,比如婚礼的日子,办婚礼酒店,双方相距一百公里,考虑到路途遥远,是挑一个周末,一边周六办,一边周日办?还是紧凑一点,一天全部办好?
晚上于跃收到信息后,知道父母提亲顺利,岳父母第二天来松江进一步商讨,他们欣喜若狂,他回复:谢谢舅舅。你不知道这一天,我整整等六年啊!我偷偷摸摸无证经营了六年,我终于要持证上岗合法开业了,我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我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做男人了。哈!哈!哈!
娘舅回复:难道这些年,你都是在偷偷摸摸做男人?
于跃回复:娘舅所言即是。你也是男性,哥哥也是男青年,你们婚前怎么解决生理需求?哼!明知故问。
娘舅回复:好像你父母原来不善待你媳妇似的。你父母有这么严苛吗?
于跃回复:我怎么和你解释?我们毕竟是农村,我是男性我皮厚,我去崇明稍微好些,岳父母挺善待我的。我偶尔带她回家过夜,她是各种不自在,毕竟我们是在非法同居啊!我能拿出多少钱去开房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我们真的跟联邦特工似的。所以,我一定要买房,你能理解吗?
娘舅回复:舅舅理解。好好珍惜当下,好好孝顺父母。我们累了,我们明天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你们准备招待我们吧!
于跃回复:噫……你不知道!我现在正在家里阳台对着星空仰天长啸啊!我觉得自己就像西天取经的孙悟空?这一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一路各种降妖斗法,现在终于要到达终点了。我头上的金箍终于要卸下了,谢谢舅父——真的是半个生父。
娘舅把聊天记录给于跃看了,父亲看了苦笑,母亲看了流泪,他说:“姐姐姐夫,你们当初对他端架子,倒不怕弄假成真,真的拆散了他们。你们不知道这孩子的苦啊!这么多年了,一直偷偷摸摸的,还要担心意外怀孕。这么多年没有意外怀孕,也是本事蛮大的。”
“怕啊!真怕啊!所以,他一赌气出走后,我们两个就每天吵架啊!他是每天被我骂得狗血喷头啊!你个倔老头子端端架子就算了,你是非要拆散了他们,然后儿子三十岁都不讨老婆,你才高兴是吧!你想想我们都多老了,我们还能太太平平地活几年?你还想不想好好抱孙子了?”于母说。
“然后,我就躲在一边任凭她骂,被她骂得吃不消。我就悄悄地让我妹妹把户口簿给他送去了,还让我妹妹传话,户口簿给你了,你自己拿定主意了,就去领证吧!妹妹回来告诉我,他想回来取点东西,我就让他们母子商量着,哪天他回来,我躲去我妹妹家搓麻将吃饭,等他走了我再回家”,于父说。
“这么说,他早就可以领证了,户口簿一直他那里?”娘舅说。
“是啊!他拿着自己家户口簿和自己的身份证,他自己去和自己结婚吗?女方的户口簿一直在女方父母那里啊!我们不上门提亲,他能结个屁婚啊?”于母说。
“我们把户口簿给他送去,就是怕他赖我们反对他,我知道其实这几个月他还是正常回家的,只是不像原来那么勤了,也不肯带姑娘回来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每次自己回来我老子故意躲着他的”,于父说。
“嘿……那你们父子这又是在闹哪一出?捉迷藏吗?”娘舅说。
“他们父子就这样,不闹就混身不舒服,现在你称心了吗?老于?”于母说。
“既称心,也不称心啊!称心的是儿子还算争气,找了这样的人家,没提多大要求就能顺利结婚了。我们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顺利的话过两年就能做祖父母了。不称心的是,有十多年了,儿子初中毕业出去住宿后就再也不和我们亲近了,这下恐怕是要离我们更远了吧!其实,我是很希望他们有空来多陪陪我的”,于父说。
“那你还把他赶走?这不是太矛盾了?其实,我也是这个心情啊!”娘舅说。
“小子本事太大了,老子看他不顺呗!在老子眼里,他永远是个小孩子”,于母说。
“其实,这孩子人品真不错,否则人家女方也不会这么爽快地接受他。脾气说倔强也不算倔强的,你看那天他不是很快向我们认错了?态度也诚恳的,其实那天我也是故意激怒他的”,娘舅说。
“是啊!他就是血气方刚的,还心直口快,经常咋咋呼呼的,其实他心地蛮善良的。可能是他踏上社会时间还短吧!还是慢慢历练着吧!”于母说。
“就像你说的,变色龙呗!有时吧!挺成熟的,像是别人眼中的学霸。有时又会把父母气得不行,根本不像快三十岁的人”,于父说。
“没办法啊!他也才27岁啊!我们这代人27岁,踏上社会十来年,都为人父母了,他们这代人,27岁刚刚完成学业,刚刚开始工作。等他慢慢成熟吧!”娘舅说。
“好了,大家顺利得却一桩心事了,也感谢亲家的通情达理。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继续长途奔波”,于母说。
“那是你儿子福气,虽然远,但是找的人家真不错”,于父说。
“各位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我车子的油都快开空了,明天还要先去加油”,娘舅说。
“呵呵……有你小舅子这半个生父在,我在一边态度端正地应承着,就可以了,我乐得省心”,于父说。
半年后,他们真的顺利地办了婚礼,也水到渠成地怀上了孩子。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胎儿一帆风顺地到了四个多月,居然因为意外又没能降临人世,于父又很快患了肿瘤,直到自己去世他们没能再怀上。不可谓遗憾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