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热气氤氲，白放沉入水中，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舒服。”
这一缸水要用去这个月的很多配额。但白放不太想考虑这件事。
他的自制力下降了。
《飞船驾驶员心理安全手册》里曾提到过，每一次放纵，事后都需要十倍的磨炼才能抵消，不然就会逐步堕入颓废的深渊里。
但《手册》没有告诉他，原来放纵是这么的爽。
“时间。”
〔9：26〕
白放心跳加速。
他闭上眼睛，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回忆时身体总会不由自主的战栗，仿佛身处云端。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浴池边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他不会来了。”
光凭声音，他就知道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绝美的女人。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放想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但意识沉重如石，死死扯住了他的眼皮，不复坚定的意志无法抵御这深沉的诱惑。
他沉沦了。
……
“我已控制住目标。”翻译说
“开始捕获。”徐玉龙面无表情道
切割机喷出高速的粒子流，缓慢而坚定的在墙面上画圆。
战术小组在窃窃私语
“这是最后一个目标……”
“如果这还不是本体……”
“有没有可能通过传送池逃跑了……”
“扫描过生物体了么……”
“目标有控制血肉的能力，有没有可能……”
“我建议集中检查基地所有生物……”
意土探入阴影中的血肉，陈变提前给出了答案。
“是工蜂，不是本体。徐指挥，整个基地都扫描过了吗？”
徐玉龙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拉响二级演习警报。我要在五分钟内在广场看到所有人。”
陈祸没有让陈变失望，虽然他的窝点一个接一个的被捣毁，但在“未来”科技的扫描下，他居然成功的隐藏了自己的本体。陈变自认为在那个位置，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但在他推演中，集中检查基地人员是徐玉龙的绝杀，他也没办法在接下来的这波检查中隐藏自己。
陈祸接下来只有三个方案。
一是尝试召唤镜龙，借助对方的怒火把这里化为鬼蜮。
二是突击有重兵把守的传送池，逃回废土。
三是主动站出来，和徐玉龙谈判。
这三个方案中，第一个实施的可行性不大。
首先，召唤镜龙需要很多神秘学材料，光凭一个阵图白嫖的可能性有，但不大。
其次，徐玉龙在陈变的提醒下，已经启动了循环系统，正逐步更换基地中的空气，这是双保险。
第三，虽然对镜龙的脾气有所猜想，那毕竟是一位神明，行为莫测，变数极大。
第一个方案的变数太多，陈变只会在拼死一搏时才会考虑。
而第二个方案，接近于自寻死路，如果是陈变，他会选择和第一个方案一起使用，尝试乱中取胜。
至于第三个方案，基本等同于妥协，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当做小白鼠关起来，在失去价值后被抛弃。但说不定能多苟活一段时间。
未来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谁也说不准。陈变讨厌这个方案，但确实这是三个方案中最稳妥的那个。
但陈祸没有动作，他似乎打算什么都不做。
一个又一个基地人员通过检查，但机器只显示“正常”。
辛澈过了机器，陈变没想到这小子也在这里，他戴上了眼睛，气质比避难所时要成熟阴沉一点。
〔正常〕
鹿云过了机器，她病恹恹的，不敢看辛澈的方向。
〔正常〕
赵百里过了机器，女博士细眉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正常〕
徐先生过了机器，精神小伙嘴里在嘀咕着自己绝对不可能被附身云云。
〔正常〕
徐玉龙过了机器……
翻译过了机器……
最后，连陈变自己都卸下头盔，过了机器。
〔正常〕
“还有人吗？”
“还有一个。”徐玉龙说
机器人背着一个昏睡的***男子跑过来。
“他是谁？怎么还在睡？”陈变问
“白放，飞船驾驶员之一，在浴缸里睡着了。”徐玉龙道“授予一级权限，调取云端数据，扫描他今天的记忆。”
白放的记忆被徐玉龙共享给了陈变。
白放今天的活动如走马灯一般快速闪过
起床——洗漱——吃早餐——检查飞船——中餐——
“停！倒带。”
那是在白放午睡的时候，他突然惊醒，涕泪横流，如同缺氧一般大口呼吸着，身体不自觉的绷直，双腿夹紧，浑身颤抖……就像是……
“发/春了？”翻译忠实的转述了陈变的话
徐玉龙脸色难看“检测他的身体参数。”
绿光扫过白放的身体
“羊色胺、去乙肾素、少巴胺，含量异常……”
“其他参数正常，没有使用兴奋剂的痕迹。”医疗组报告道“他的症状属于手术性刺激，而他当时所处环境又没有任何外部仪器。所以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目标找上了受害者。”
“鼠先生，你怎么看？”徐玉龙问
我怎么看？我想掐死这个混蛋！
如果万物之母知道她的神力被用于高级会所按摩以发展下线……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和帮别人……没有区别了吧……
周公吐哺，三顾茅庐算个屁！他身为组织老大，为了招揽人才，亲自帮手下……
真有你的啊。
“继续看吧。”
徐玉龙的脑洞显然没有陈变那么大，他没有多想，只是道“继续播放。”
白放在床上抖了五分钟，又花了一段时间回过神来，他起身，往浴室走去。
医疗组适时补刀“这种刺激十分强烈，会迫使受害者的意识集中在脑部。失去对身体肌肉的控制，可能导致失禁、抽筋等情况。”
白放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失魂落魄的回归了日常
工作——晚餐——娱乐——洗澡——
“等等”翻译说“倒带，那个红衣女人是谁？”
“红衣女人？”徐玉龙奇怪道
陈变让他们倒带了三遍
“九点四十七又二十六到到四十秒之间。白放睁了一次眼，他的视野中有一个红衣女人。”陈变肯定道
白放的记忆在这十四秒内循环播放，徐玉龙沉默不语，通讯突然安静下来。
“鼠先生，这一段时间内有什么异常吗？”徐玉龙问
“红，衣，女，人。”翻译一字一顿道“你们是看不到她，还是无法意识到这个事实？”
“标记这段，我们继续看”徐玉龙说
有意思。
“徐指挥，能不能调取白放房间附近的监控记录。九点四十到五十这一段的”翻译说“不要加快。”
陈变仔细的看着这十分钟的录像，没有找到那个红衣女人，对方就像幽灵一样出现，消失。只有白放的肉眼记录了这一幕，但除了他以外，似乎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一点。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能分析这段录像，寻找其中修改的痕迹吗？”陈变语气笃定
短暂的时间后，结果出来了“我们认为这段录像没有问题”技术组的人员说
啧，对方连认知都能改变，想来修改录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怎么做到的？
陈变沉思着，没有说话。
徐玉龙虽然有些奇怪他的表现，但没有多问，而是与战术小组讨论起陈祸的问题。
“传送池那边搜查过了吗……”
“所有生物体都要检查……”
“合成食物槽检查过了吗……”
“循环系统……”
慢慢的，他们的话题变了。
“是时候确定它的身份了……”
“来历不明……”
“鼠人族吗……”
“外交问题……严肃对待……”
突然
“徐指挥，我有一个问题。”女博士在通讯里说
“什么问题？”
“是关于鹿云和辛澈的。”
“他们的事情，已经有心理安全组在操心了。”徐玉龙道
“不，不是他们的感情问题。”女博士的表情很困惑“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知道，由于没有基础设施，红空世界的记忆是不写入记忆芯片的。这让我们收集红空世界的资料必须通过参与者的回忆与口述。”
“但我经过调查发现，辛澈与鹿云是例外，他们的记忆芯片中保留了一部分红空世界的记忆。”
“哪一部分记忆？”徐玉龙的表情明显的严肃起来
“他们两人都拥有一段进入传送池之前的记忆，这段记忆非常短，只有几分钟。”
赵百里调出两人的记忆片段
鹿云抱膝在传送池旁战栗……
辛澈与红空的争执……
“突破性的进展，顺着这个思路研究下去，对红空世界的探索应该会有更大的帮助。”徐玉龙赞扬道
“不，这并不是重点。”
女博士说“关键是，我发现记忆芯片里的记忆与辛澈和鹿云的口供有一定差异。”
“记忆失真？”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女博士语气莫名
“有趣的是，失真的那一部分记忆都与一盏油灯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