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如幕,寒风似刃,人与狼的对峙依旧在继续。
浮生踩在雪上,雪没过他的膝盖,越发短小的可怜,浮生默默将自己与狼一比,深以为自己身高实在是硬伤,太没气势!
他早就蓄势待发,积好的灵气存于小小的拳头上,藏在袖子里。
那领头狼将他细细打量一番,呲起牙,道:“黄口小儿,自不量力!”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银白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是它跃起的速度太快,让人看不清它的身影,只余一道光。它窜到了浮生头顶,当空扑下。
来速惊人,浮生来不及躲避,在刘炘的焦急中,被领头狼一爪子拍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在了树上,反弹回来,脸扣在雪里。
刘炘把淑女的眼睛捂上,对浮生大喊:“别逞强!”他看了看那正得意的领头狼,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狼,怕也是成了精了,多的话他不敢说,便只担忧的说了这一句,心里却叹息,同样是成了精的,怎么实力差距这么大。
在拳头上汇聚半天的灵气差点控制不住,浮生憋出一口血来,洒在洁白的雪里,为寒冬添了一朵红花。他紧紧握住拳,咬咬牙,猛的冲上去,短腿在雪里拖出一道痕迹,速度却远不及狼。
眼看这速度想拳头落在狼身上不容易,浮生心里一动,令人措不及防的改变了方向,竟是一拳砸在刘炘旁大约一米多的位置,这一拳正是他积了许久的灵气波爆发,砸的雪花扬起,迫使狼圈四散,浮生动作迅速,抓住刘炘就使劲拽,两人一溜烟儿便跑出好远。领头狼气急败坏,向来以奸诈著称的领头狼却被人给耍了,迅猛无匹的带起一溜雪花飞扬,追了上去。
一路狂奔,终是逃脱了,两人气喘吁吁,浮生往后看看,确定没追上来,才笑起来,道:“你可太完蛋了!跑跑不快,打打不过。”
“呵呵。”刘炘平淡的一声冷笑,“你咋修炼的,狼都打不过,一巴掌被人家拍出那么老远。”
“哼!”浮生扭过头,不屑的将他一瞟,要不是他变成这副人身,无法自如的控制体内灵气运转,今天就不可能出这么个丢脸的事,偏偏遇到的还不是一般的狼,到底是谁的运气这么背,还没个数吗,想到这儿,浮生就忍不住瞪了刘炘一眼。
反正,绝不是自己运气有问题。
回来时已至中午,太阳当空照着,两人一狗一路又跑又颠儿的早就出了些许薄汗,倒是不冷,还没到村子,就能听见村里的人声了。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刘炘尤其知道,像这样的大冷天,村里的人哪能肯出来,都躲在屋子里取暖才是,这样的声响绝对是村子里有什么大事了。
“二丫,你可别说谎,好孩子是不能说谎的!”村长郑重其事,神色略显紧张,反复确认道:“你可看好了?”
浮生把眼望过去,原来这小姑娘叫二丫啊,早上还见过这孩子出来玩雪球来着,当时见她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亲切感油然而生,便多看了几眼。
小丫头生的白净,不知是雪映的还是本来就这样白,白里透红的脸蛋子上有几点小小的雀斑,大大的眼睛满是纯真可爱,长的不够粉琢玉砌,却自有其天真烂漫的好处。
她道:“村长爷爷,我没说谎,他们去的方向就是那边。”二丫抬起短粗的手臂,遥遥一指。
众人随之看去,就见那处正站着两人,有一人刚刚抱起狗,还没直起腰,另一人本看着热闹,见众人看过来,有些讶然。
于是两人快走几步进了村儿,刚到栅栏门口。
可村长见了刘炘便气不打一处来,没等刘炘过来,他就把手里的老拐杖掂了掂,大喝一声:“小兔崽子,看打!”话音刚落,便举着拐杖奔了过去。
只可惜这村长到底年纪大了,那一嗓子虽然洪亮有气势,准头却不怎么好,这么抡过来的拐杖,竟把旁边无辜的浮生给打了个正着。
这拐杖本是要打刘炘屁股的,那拐杖甩出去后还特别被主人使了个巧劲儿,会拐弯儿的,然后好绕到屁股上打,这是老村长年轻时最引以为豪的技能,但村长老眼昏花,压根儿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短粗的小童,这一下子打得实,一旁看着的村民们都不由得想摸摸自己的脑袋了。
离浮生站的近些的几个老妇人呼啦啦将他一围,啰里八嗦的问起他的伤势,“小娃子,你晕不?”还有的甚至想上手碰碰他的脑袋,“快让我瞧瞧!小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刚才站远点不就行了,老村长昏眼,还不躲。”但浮生唯独把另一句听了进去。
“娃!机会来了要抓住!讹他!!”说这话的妇女一脸得意,竟仿佛是和村长有仇。
浮生深以为然,遂两眼一瞪,腿一直,僵直挺在地上。
十分干脆,干脆的让这妇女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才感叹着悄悄说了句:“可塑之才啊……”
刘炘吓了一跳,一手拦住正要围上来的村民,又顺手隔开近旁的几个妇女,自己蹲下,放下淑女,似是不经意的掠过地上人的鼻息,竟是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结果,他的手不经意的略颤了下,转瞬即逝。
“死了。”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叹了一声。只是眼底却没什么悲伤,不知是无法达到悲伤的情感,还是根本就不觉得面对此事还需要悲伤。
“……”有人傻了眼。
“……”还有人偷偷的看着老村长。
…………
一片死寂后,老村长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又是一片寂静,没人回答。
老村长看向刘炘,刘炘只默默然的摇了摇头。
“那便当是你捡来的孤儿吧,此般后事,就由你……唉,算了,我来负责吧。”村长道。因着年纪渐涨,生老病死早就看得淡了,村子里时常有人过世,英年早逝的,病死老死的屡见不鲜,可由他一手造成的死亡,却是头一次,他叹息,这可真是晚节不保了。
“嗯。”
大伙儿将浮生围了两圈儿,见此场景都是痛惜不已,但到底还不算是村里的人,痛惜却不悲痛。
只是这孩子小小的,像一个雪白面团捏成的小人儿,躺在那儿,却是无限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