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我迷迷澄澄看到睿娘泣不成声,陈画堂坐在床沿,眼睛鼻子也是红红的。
“阿卿,阿卿……”
我眨了眨眼,扫过四周。
本该有的深绿色长袍,有的发簪,都已不见。
目光再次回到周身,心,却变得异常难过,很是凄凉。许是那梦太过奇怪,总之,我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本以为这样就能有所发泄,可熟知,那颗心竟是越来越疼,像有人生生要将它从我身体里取出,令我不自觉去想梦里的人。
可惜,终究看不清楚呢人。
后来,我才的知道,我看不清的,不止是他的模样……
睿娘以为我是因为背上的伤,连忙让人又是去叫郎中,又是拿热水。
屋里,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
就见,那闪着暗绿微光的发簪不知从哪掉到了地板上。
睿娘等众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而陈画堂径直走了过去,拾起那掉落在地上的红花,握在掌心……
再后来,没过多久,党项不明发兵,燕郊纷纷准备平阀。
边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等我意识到要回沅国时,已经晚了。
燕郊扣留了周国来和亲的所有公主,包括那个名叫塔塔苏·畔遥的女孩。
我也不再去计较那仅仅的三天。
一个月后,燕郊帝准备俘虏塔塔苏·畔歌,改设沅国公主为大燕郊新太子妃。
为此,我还专门去看了党项公主,她依然在宫中,照顾她的小白马。
不同的是,周遭多了许多侍卫,她的发也有些凌乱。
我向她走近了几步。
她瞧我过来,并没有很意外,撇了我一眼,刷着马鬃。少了许多以往的自信,不再是那个爱笑的小公主。
我看她片刻,不自觉目光停落于她脚下的细微之处。
只见她赤着足,面上全是细小口子。
然而,她只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
我将自己的称呼由本宫,换成了我:
“你害我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其实这些本没什么,你偏多此一举。那时你已成准太子妃,原无需这样做啊,我真是不明白。”
看着她那样可怜,她的父皇如若看到他的女儿这般模样,定会很心疼罢。
思及此,我将睿娘手中的食盒接过,放于她身边的草地上。
见她依旧淡然,好似这片草场只有她一个人,我默然离开。
直到已经走了老远,方听见方才的地方,几声碗碟破碎的声音。
事后,睿娘告诉我,人世间所有的事情,往往都是不全的,既得了熊掌便不可得鱼翅。
塔塔公主就是两个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有了。
睿娘的这句话我思虑了甚久,也问过陈画堂他是怎么想的,而他却朝我笑了笑,随后轻蔑地说我太傻。
当时只顾着追着他打了,与其所问内容,也遗忘了差不多。
那时,我就想着,像这种深奥的问题,人生几十年,我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出来了。
孰不知,我的一辈子,其实那么长,那么长……
太子妃册封大典的时间还没有定出来,这两个月我过的也是十分悠闲。
后宫、燕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也只是当做戏曲来听听罢了——
听说燕郊的一位瘸腿王爷,被传出来有断袖之癖,与一个民间小乞丐鹊桥相望多年,近日,始终是被接进了宫。
可谓是留言纷纷闹起,皇帝陛下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取一个两全之法。
还听说,党项原本实力根本及不上燕郊,看样子是蓄谋已久,联合了周旁一些其他部落,一同征伐。
而那个被党项出卖的女儿,在昨夜一个党项男子的“披荆斩棘”后,竟逃出了守卫森严的燕郊。
如今,城门紧闭,正在全城搜索。
我这个人恢复伤口地速度极快,背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陈画堂那家伙就是不让我出宫。
因为这件事,我和他闹了好几次,可他偏偏说我旧伤未能痊愈,让我安心休养,还说外面如今太乱,很不安全。
我觉得他真是太啰嗦了。
可睿娘却说他视我若珍宝才这样的。
看来,自从我来到了燕郊,许多事情我都变成了愣头青。
原来在沅国的时候,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
于是,在我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之后,我的太子殿下终于肯让我出去玩了。
可前提是,他要同我一起。
是才我也管不得那么多,前一天晚上一夜太兴奋都没睡着觉。
临近拂晓时分,才慢慢有了倦意。
梦里那个绿袍男子,又出现了。
这次梦到了什么,醒来后我已经记得不大清楚。却感觉这个人对于我很是熟悉。
他的语气、他的气质、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都是我触手可及的。
但,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
晌午进食时,我无事算了算,我与浮溟也有好久好久没有见了,也不知那日从火堆里面救我出来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而我,生生是将那三纲五常、女德、女训,都扔出了四海八荒之外。
总想的不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而是那个梦中的男子。
正在我得陇望蜀,心思不纯时,透过半淹着的门,我看到了一个黑影。
这是……党项公主旁边的侍卫——白离。
我跑出去,寻那人踪迹。
“参见太子妃”
我侧过身,瞧他在厢房前的竹子后,与他主子恰恰不同,对我极为尊敬。
“你这是干什么?”
说实话,他是第一个叫我“太子妃”的人,虽说此事已经人人心照不宣,但毕竟还未行册封仪式,这样叫,委实别扭。
其实,之前就有传闻,说党项公主旁边最得宠的侍卫——白离,与自己的主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当初我身边的一个婢女,还如军师般给我出过主意,让我拿他二人关系说事,这样燕郊是不会要一个有着如此“传说”的女人的。
“太子妃,奴才代表我们家公主给您道声歉。”白离抱拳道。
“嗯,你们现在也不容易,道歉什么的就不用了。”
“不,太子妃,之前的确是我们党项的过失,您才是燕郊真正的太子妃。”
他这一口一个太子妃叫得我很是不自在,我觉得他要是再这样叫,我真有可能忍不住要去叫后院的侍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