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掌声开始响起,随着主持人的手臂上扬,光鲜亮丽的台上与台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把那些观众衬的如同那些焦点人物的衬托。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们或许才是决定那些人物生死的掌控者,只有当那些弱小力量聚集起来的时候,才会发觉到一个真相。
原来他们还有着能够摧毁一切的力量,一股足以崩毁现有体制的能力。
“让我们欢迎————格雷戈尔·潘尼斯!”主持人热情万分地喊道,撕声力竭,略胖的身材和贴身的西装让他看上去像是裹着一层黑皮的粽子。
主持人兴奋地扬起微笑,而台下的声音也宏大的应和着,他们皆瞪着浑圆的眼珠,视线像是凌迟割肉的刀子那样令人充满了不自在,摄影机依旧忠诚地工作着,一切都完美无瑕。
然而当他破开由布匹筹成的红浪的时候,又突然嘎然沉寂,疑问的吵杂声音不绝于耳。
议论声,人声,吼叫声,这些组成的部分将成为把这切燃至升温的最高点。
“呃......先生,我们请的是格雷戈尔·潘尼斯!”主持人愕然的说道,他身后那两条长尖布条都因此而晃了两下,主持人那两撇八字胡又黑又亮,在灯下反射呈油光,他的嗓音听上去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在句尾处不自觉的把调子拉高拉尖。
“咳!”他扯了嗓子假装咳了一声,示意在场安静下来,而纷至沓来的声音便顺从的跌落谷底,纷彩的染料正在褪色至惨白。
紧接着,在众所瞩目的台子上,他先是极为有礼的朝着台下躬身,接着才开始解释道,而在这期间他再度的扯了扯领子,脸上的小丑妆容随着他的笑意变得古怪扭曲。
“格雷戈尔·潘尼斯是我的一位老友。”他轻轻说道,接着低头耸肩叹气:“可惜!他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烧了!”
他胡话张口就来。
小丑摇了摇头,看上去就好像那位名叫格雷戈尔·潘尼斯的老友已经去见了上帝似的,而台下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垂头哀悼,而有的依旧固执的用着刀片般目光凌迟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主持人看上去像是疑惑极了,他睁着大大的瞳孔,眼底闪烁着古怪的金黄色,四肢细细瘦瘦,像是四根插在面团上的筷子,而与之相反的则是,这一切让他拥有着非比寻常的灵活,跑跳迅捷的如同一阵狂风。
“所以。”小丑说:“请原谅他今天不能过来取悦人们,迫于无奈,所以只能让我来暂时替代。”
“这样啊!”主持人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随着肌肉控制扭曲成了同情意味,不再是方才的狰狞不解,他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遗憾,皆不约而同的和群众们发出声声叹息。
“这样啊!”他再次大声的重复:“真是抱歉,我不敢相信我之前竟然在怀疑你,那么,你依然是今天脱口秀里众所瞩目的焦点,保安不会把你给赶出去。”
“谢谢。”他咯咯笑道。
“先生,脱口秀到现在才正式开始!”主持人声音宏亮的宣布!
“我们该称呼你什么呢!?”
“小丑。”
“小丑......?”主持人一顿,再接着露出亲切的微笑,人们发出了阵阵笑声,他笑道:“今天你的称呼叫小丑,那明天该称呼你叫什么呢?”
“依然是小丑!”小丑道:“我为大家带来欢笑而来。”
善意的笑声开始升起。
“好吧,小丑!今天你有多少个有趣的笑话能够讲给我们听呢?相信我,大家已经开始多少看到了你那逗趣的一面,所以!我们已经准备好迎接那些绝妙的点子了!”
“有的,有的,当然有,我有个笑话要分享给你们大家......”小丑接过主持人递上来的麦克风之后,才勉强挡住了人们热情的呼喊。
“请说吧!”主持人笑容满面。
“有一次在一个葬礼上,他把死者搞错了。要知道,人们最忌讳说死者坏话,对死者怎么夸都不过分,但是如果把死者名字搞错了,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小丑打了个开头,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没有人喊停,也没有嘘声,所有瞳孔幽洞洞地看着小丑。
气氛开始怪异,但台上的人彷若未决,主持人正在凝神细听,嘴边挂着笑容,他的动作从容凝滞,倒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那位演说家大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并且极力夸奖,夸到把缺点说成优点,把他没有的优点说成是他的优点,把人类所有的优点都说到他身上。”
“我猜猜看!?其实那人并没有死?”主持人激动的说,眼底的金黄色开始浓郁了起来,他把一直拄地的拐杖狠狠甩飞,隔空深深地插进了一旁木制的墙壁。
“哦———确实,但不是死者活过来或者是原本就没死,反而是演说家说错的那道名字主人其实一直存在!”
“而且他就站在人群中的不远处,这个时候就不是夸他而是骂他了,不仅骂他,还咒他死!”
————哈哈哈哈哈哈!
狭小的空间里笑声回荡着,小丑张开双臂,陶醉的吸气。
“可惜了,那位演说家其实挺能言说道的,如果不是他粗心的讲错名字的话,而仅仅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过错,他就将要在暗无天日的牢底过一辈子了。”小丑滑稽的摇摇头笑道:“这可是件真实案例!”
人们再度发出了同情的笑声,主持人一动不动,而小丑自顾自地说,完全无视了主持人。
小丑目光灼灼地盯着摄影镜头,咧出的嘴透出了黄白相间的牙,他的声音振振有词,彷佛直抵人们心底。
“嘿!”小丑说。
“请说!”主持人道,颤抖的声音隐藏不了那极力隐藏的狂笑!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笑话。”
“想知道吗!为什么富人们可以整天无所事事的躺在家里?而有些人必须忍受饥饿与寒冷?为什么他们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缩减福利制度?为什么他们总是对底层人民不屑厌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是主持人!
他的瞳孔开始由棕转黄,西装开始渗透出血,他的颈边开始出现繁复层叠的白纱!像是游乐园递气球的小丑!
“哦!哦!小丑!小丑,这跟你真配!”主持人说。
“他们才不需要你们。”小丑笑嘻嘻的指着天上道,转圈张开双臂大笑:“从一开始,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是随处可见的垃圾,连螺丝钉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