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我也会赶马车。
也许是那只会说话的黑眼圈白猫吓到了我,激发了我体内的潜能。
所幸我家也在京城中,我一路打听着,终于回到了白府。
我要问问我爹,我原本在家好好待着,怎么突然就跑到那个古怪神秘的地方了呢?
白府的下人见到我回家,怀里还抱了一只狗,一时间吵嚷个不停。
“羽儿啊!你可算回来了!花大夫呢?是他送你回来的吗?”我爹喜极而泣,不住地抹着眼角。
“爹,我饿了。”我赶了一路的马车,只觉得手脚发软,腹内空空。
我爹当即命令下人去给我做饭,我抱着狗子回了自己的绣楼。
“羽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爹派人去接你啊。”
我坐在床头,把那只狗放到了床上。
“爹看那花大夫真有两下子,你现在看起来比走之前好多了。”我爹看起来很高兴。
“您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我惊讶于自己身体的改变,从前走两步路都气喘吁吁的,今日一口气走了这么远,除了有点累,再没有那种呼吸困难的症状了。
我爹抚着寸把长的胡子,笑得开怀:“看来那个花大夫确实有两下子,你看起来好多了。”
我本想着把我失忆的事儿告诉他,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忍住了。
看现在这样,一切风平浪静。要是我照实说了,指不定再搅个天翻地覆的。
我们白家的下人都是我爹一手调教出来的,个个办事稳妥放心。
这不,这菜说上就上了。
“羽儿,快坐下趁热吃吧。”我爹帮我拉过一张椅子。
我心安理得地坐下,才发现我的嗅觉变得灵敏异常。
桌上有一只泛着金黄色的脆皮烤鸡,我的目光被它吸引了。
“羽儿?怎么愣住了?快动筷子啊。”
我爹或许是看到我对那只烤鸡垂涎三尺的模样,觉得我有些不矜持了,特地提醒一句。
屋内只有我和爹两人,还有一只狗。
“爹,这烤鸡是谁做的?”我撕下一条鸡腿咬了一口,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要我把它吞了。
我爹笑着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是不是好吃?这是一个月前请的聚芳斋里的厨子,他做的烤鸡最有名了。”
“一个月前?”我愣了愣,忘了动作,抬头问道:“我离开家已经有一个月了吗?”
我爹乐了:“你离开整整两个月,怎么连日子都不会算了?”
我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不多时,一整只鸡都被我吃完了。
我用余光扫见我爹脸上惊诧不已的神情,他忽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把我吓了一跳。
“这个花锦城,是不是一直饿着你,没让你吃过饱饭?”
我下意识想起那只怪猫临走前喊的“老花”,不由回头扫了一眼那只狗。
它懒懒地看了我一眼,那半阖的眼睛中似乎暗含警告。
我打了一个激灵:“没有,爹你想多了。”
奇怪,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那爹昨日托花大夫给你的信你可看了?”我爹脸上似有放松的神情,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我有些头疼,又不想让他担心,便含糊道:“看了。”
“我让你一早就回来,你怎么拖到了现在?幸好你林伯伯没有怪罪。”我爹假意敛着面容训斥道。
我疑惑道:“这关林伯伯什么事?”
我爹似是有些得意:“你还记得你林伯伯家有个儿子吗?”
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可一时想不起来。
“爹,你是说林慕白?”我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看来你还记得他,他呀,现在可是当朝太子的伴读。”我爹笑成了一朵花。
我更疑惑了:“那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他又不是你儿子。”
“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我叫你回来就是为了他。”我爹气得直顿足。
为了林慕白?
“爹,你快把我绕糊涂了,有事你就直说。”我实在懒得再听他叨念个不停。
我爹端正了神色,清了清嗓子。
“羽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是你一直卧病,你林伯伯可早就来替他小子提亲了。”
我想了想,十六岁,确实不小了。
我的愿望,不就是如此吗?
嫁人生子,了此残生。
“可是林家哥哥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一两面,这样会不会草率了些。”我的心毫无波澜。
“这不是让你回来跟他相看相看吗?我家羽儿人比花娇,病若西子,谁人不怜啊!”我爹看宝贝一样看着我。
我打量着他,丝毫看不出我哪点遗传了他的“优点”。
难道,我长得像我娘?
“行,那我明日收拾收拾,时间你们来安排吧。”我盯着空了的盘子说道,上面还残留着金黄色的油渍。
“爹,我还想吃这个。”我举起盘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行,爹马上叫人去做。”
我爹起身就要出去。
“要两只。”我补充道。
“啊?”我爹颤抖着手伸出两根手指来,一脸不可置信。
我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地,我这脑袋还是晕乎着,从来不怎么爱吃鸡肉的我,今天才知道,这东西胜过一切山珍海味。
吃过饭我就下楼溜了一圈。
“小家伙,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关好门,从怀里掏出一只用荷叶包着的烤鸡来,放到名叫老花的狗子面前。
荷叶是我从院子里头的荷花池随手摘的。
“你闻闻,香着呢。”我把荷叶打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可是老花看都不看一眼,还是蜷缩在角落中,把脑袋埋在蓬松柔软的皮毛里。
难道它是怕生?
“小姐,小姐,林公子来了,老爷让您去大堂呢!”蝉儿在外头拍着门喊道。
“我马上就来。”我隔着门喊了一声,蝉儿就小跑着去回话了。
“老花,你多少吃点,我先走了。”我对着菱花镜照了照,又露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笑容。
“哼。”
哪里来的声音?
我忙回身看了看,却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