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月缠绵,惹得繁星点点。
立冬时的寒肤风虽不及雪季剔骨来的凌厉,但在这群山峻岭中的隐隐作响倒也令一众于生死中求索的修者感受到了几分冷意。
一座枯萎的高山,鸟兽不见了踪影,花草将种子埋葬在山间的各个角落,林木收起招摇的枝叶,没有人会怀疑来年春再来的时候这座枯山会在醒来。
枯萎的高山上有一个山洞,山洞洞口斜斜的朝上,山下的人看不见,山上的人也不知山洞从何而来。
付苏坐在洞口,一双脚悬在高空任由微风拽动。
有风的时候,浮云总是遮挡不住天上的玉兔太久。
短暂的阴霾过后,迟来的月华开始降临大地。
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斜斜朝上的洞口恰好能将月光丝毫不差地收入囊中。
目光迎着月光在山间和夜空徘徊,付苏不知道在这个生命顽强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枯死的山,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像如今这样静下来了。
不经意间,一道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飞舞的倩影在月影上稍纵即逝,倩影很远,走的很快,付苏却能清晰地看见倩影脸上那一抹温婉的浅笑,她笑了,他也笑了。
倩影走了,可是刚走不久,一个气势汹汹的少女突然从月影在浮现,一根有点婴儿肥的玉指对着付苏戳戳点点,一张娇嫩的樱桃小嘴正在碎碎念地嘟囔着什么。
终于,付苏好似被指的有点不耐烦了,青衣袖轻轻一拂,少女便一脸气鼓鼓地慢慢消散。
接着,一个高大的伟岸身影背对着付苏出现,手中的一把长剑在不停地挥舞着,剑刃触及的地方空无一物,剑身上却不断地有血迹出现。
最后,伟岸身影停下了长剑的舞动,缓缓转过身来,带着几分疲惫的威严脸庞忽然间变得柔和下来。
“老付!”一道粗狂的声音在付苏身后炸响,付苏回头向说话之人微微一笑。
可就在付苏回过头后,月影上的伟岸身影如同落地的铜镜般寸寸破裂,一缕灰黑的发丝随风散去。
付苏愣了愣,没有生身后之人的气。
说话之人来到付苏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付苏的肩膀,脸上的刀疤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的刺眼。
“想家了?”老陆忽然说道,一对浓密横眉下的大眼不知看向何处。
“嗯!”付苏不自觉的答道,而后微微失神,喃喃自语起来。
“家?”
“天冷,进去吃肉!”老陆沉吟了一会儿,再次拍了拍付苏的肩膀,起身走进了山洞。
其实,像老陆这种人,杀人在行,安慰人的话,确实是有些不易。
“嗯!”付苏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老陆,他还是有着不少的好感的。
自从付苏在回营地的路上告诉了老陆自己的名字,老陆便一直用“老付”来称呼付苏,俨然是把付苏当作了自己人,这着实让付苏有些感动。
“家!”付苏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握拳紧紧地攥了攥,转身走进了山洞。
可就在付苏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名素装女子忽然出现在月影之中。女子很美,美到在某个瞬间让整个世界都感觉到了月光的黯淡。
……
山洞中,岚牙的众人围坐在一簇柴火前,火光将众人的影子印在石壁上摇摇晃晃。
酒碗随意的放着,酒水散落在地上。
付苏步入,嘈杂的笑声微微一顿,而后火光摇曳中不知是谁扔出一串烤好的兽肉,笑声便再度响起。
付苏伸手接住,来到柴火前众人让出的位置坐下。
此时的付苏又换上了一袭青衣,文弱书生的秀气模样在一群衣衫不整的糙大汉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似乎没人在意付苏的模样,有人滔滔不绝的说着,兴起处更是破口大骂起来,有人安安静静的听着,如同付苏此般的样子。
“团长?”在一次短暂的安静中,老陆的声音响起。
被称作团长的高大中年看了看付苏,朝着众人点了点头。
“好!哈哈哈哈……”老陆大笑起来,抓起地上一只不知被谁喝过的酒碗往里倒酒。
酒倒得急,噼里啪啦的不断溅出,酒倒得满,溢出的酒水沿着碗壁流下,让本就熊熊燃烧的柴火猛烈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一坛酒被倒得干干净净,老陆把空荡荡的酒坛往后一甩,“咚”的一声,酒坛稀碎。
老陆把那碗酒递给付苏,脸上满是笑意。
付苏也知老陆的意思,没有犹豫,接过酒碗,朝着众人一敬,一饮而尽。
“好!”老陆一声叫好,激动的一只大手一掌拍下,把身边一名大汉拍的咳嗽连连。
“来!”老陆再次抓起一个酒碗倒满,然后端端正正地端平,面色一肃,道:“敬老付!”
“敬老付!”一众大汉难得地整齐了一回,齐声道。
酒水咕噜咕噜地下肚,付苏笑了,没有多言,亦是随地抓起一个酒坛把手中的酒碗倒满,又是一饮而尽。
“不错啊!老付!挺上道啊!以后可别学老徐啊,几碗酒就要倒了!”火光中一名大汉笑道。
“哈哈哈哈……”众人的笑声又起。
一旁的老徐嘿嘿嘿的笑道,一张脸灌得通红。
……
月下柴火旁,夜色在嬉闹的笑声中消退。
没有人用元力驱散酒意,像老徐这种不胜酒力的早早地就如同一滩烂泥就地后仰倒下。
老陆早已把上身的衣服撕下扔到火中,此时更是喝到浑身通红。
忽然,老陆踉踉跄跄地爬起,连翻带滚地窜到付苏声旁,拍了拍付苏的肩膀,道:“老付啊!你是最后入团的,以后记得叫一声……”
“呃!”言及此处,老陆打了个嗝,而后抓起一个酒坛往嘴里倒酒。
可酒水还没进嘴,老陆就一头倒下,酒水糊了一脸。
“叫一声……”倒下的老陆嘤嘤作语。
“叫一声……”
“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