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晨露,沾湿了碎布黑色的衣襟。
付苏面朝黄土地躺在一丛绿油油的皇竹草中,身上布满了被寒冷凝固的血迹,手臂一股鲜血仿佛还有温度般缓缓流动,滴落在被一棵被压弯的皇竹草叶脉上。
身上的缚兽网还在包裹着付苏的身体,两道缚灵符依旧贴在缚兽网上面。
忽然间,远处的一丛灌木微微攒动,几缕白色的毛发从灌木中显露出来。
紧接着,一颗白色的狼头从灌木中探了出来,灰色的鼻头警惕地嗅了嗅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
突然,白色狼头收了回去,再度隐没在灌木丛中。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更加靠近付苏的灌木丛开始颤动起来,和刚才一般无二的白色狼头再度探了出来,灰色的鼻头四下嗅了嗅,尖尖的白色狼耳高高竖起,想要听到周围是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可是周围除了偶尔飘下的落叶,只有白色狼头那微乎其微的呼吸声。
白色狼头再次消失在那一丛灌木当中,自此,付苏所躺的周围,连最后一缕难以察觉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落叶一片一片的落下。
这片林草相间的地方,只剩下满身鲜血的付苏静静地躺着。
血液流进土壤,土壤被落叶遮掩。
直至半晌过后,这片静谧的死寂之地终于迎来了一丝异动。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白狼从付苏脚掌朝向的一棵树木缓步迈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只与前者体型相似的白狼从付苏一侧的灌木中迈了出来。最后,第三只白狼从付苏头部朝向的一棵树木迈了出来。
三只白狼并不是同时出现,最先出现的白狼也没有等待后面的白狼。可到了现在,三只白狼与付苏的距离却是出奇的一致。
三只白狼迈着相同的步伐,锋锐的狼爪自始至终都没有伸展出来,柔软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狼绒的狼掌落地无声,经闭的狼口渐渐张开,凶悍的獠牙也随之悄然而现。
三只白狼不急不缓地来到付苏身边,四肢的肌肉紧绷,锋利的狼爪终于从厚重的狼毛中透了出来。此时此刻,没有人或妖兽会怀疑,若是此刻三只白狼眼中的死尸一旦有任何异样,迎接付苏的下场只有被无情地撕裂。
三只白狼落定,位于付苏头部的白狼警惕地向四周张望,而后一双锐利的狼目在付苏身上扫荡,一只狼爪缓缓伸出落于付苏的颈背上,仅仅是轻轻放下便嵌入了皮肉。狼爪沿着背部划下,三道刺目的划痕在皮与肉的交织绽放中慢慢渗出鲜血。
狼爪下的“死尸”没有半点异动,白狼似乎也得到了试探的答案。
三只白狼十分灵性地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埋下头开始疯狂地撕扯,黑色的碎布和缚兽网在空中纷飞,缚灵符也在缚兽网断裂的那一刻变得黯淡无光。
就在缚兽网断裂的那一刻,一道强横的元气匹练从地底冲出,如出地黄龙般瞬间撕裂了付苏头部的白狼。
白狼破肚,大肠连着小肠,小肠连着脏腑,付苏也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透过被巨力震得浮空的白狼腹部的空洞见证了这一场血肉的舞姿。
其余的两只白狼转身而逃,窜入灌木的白狼却仅在一个呼吸间便又出现在付苏眼帘。
白狼在空中翻飞,狼头反转被扭曲了半周,瞳孔急剧放大,眼瞳上爬满了血丝,半数狼牙已经碎裂飞溅。
翻飞的白狼落地,没了动静。
灌木丛里跃出了一个手执藤棍的瘦小中年,瘦小中年没有停留,转瞬之间便追向了剩下那头白狼逃走的方向。
瘦小中年走后,一只硕大的手从付苏身侧的地面探出,反手一抓,用力一掰,地面突然隆起,一个疤面大汉从地底冲出。
尘土还在纷飞,疤面大汉就已将两只身死的白狼收起到储物戒,而后搀起还在奋力爬起的付苏,亦是向着余下白狼和瘦小中年的方向追去。
……
“好小子!老子还以为你会露馅!好胆!”疤面大汉一边极速追着,一边看向付苏,说话间还把一颗不知名的丹药送入付苏口中。
付苏此刻已是满身伤痕,衣衫褴褛,黑衣破烂而露出的皮肉惨不忍睹,或是爪痕,或是牙印,更甚处已是嶙嶙白骨,原本俊逸的脸上模糊一片,分不清血肉。
丹药入口,付苏便觉得体内此前被缚灵符抽空的元力此刻已经开始慢慢补充,身上负的伤也在慢慢痊愈,意识也不再愈加昏沉。显然,付苏已经知道这是一颗价值不菲的疗伤培元丹药。
疤面大汉全力奔袭,虽带着付苏,但速度也足以让人吃惊。可便是疤面大汉如此神速,自始至终也没有见到白狼和瘦小中年的影子。
疤面大汉只能通过瘦小中年留下的醒目标记一路追寻。
……
穿过了丛林,越过了溪流,最终标记指引着疤面大汉来到了一处山巅。
见此处无路,也再无任何标记,疤面大汉终于停了下来,一手馋着付苏,一手撑着膝盖,口鼻之间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可是这样酣畅淋漓的呼吸疤面大汉还没享受几下,脑后一抽,便被一根不知何处扫来的藤棍打断。
疤面大汉愤怒地回头,看到手执藤棍的瘦小中年,就欲开口,却又被瘦小中年突如其来的藤棍敲了一额头。
见疤面大汉就欲爆发,瘦小中年食指竖起靠近嘴巴作出噤声的手势中断了疤面大汉的怒火。
然后又向付苏笑着点了点头,刚刚付苏的作为确实让瘦小中年由衷地钦佩。
最后,瘦小中年带着二人来到山巅的悬崖边趴下。
向下俯视,映入三人眼帘的只有一处布满落石的山谷。
见到此景,疤面大汉疑惑地向瘦小中年使了一个眼神。
瘦小中年心领神会,但却没有多说,只是再次借此用手掌抽了一下疤面大汉的后脑勺,然后又迅速作出噤声的手势,让疤面大汉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