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家所在的山区是吃不起米饭的,平日里三餐基本以稀饭就着煎饼馒头为主,而稀饭不过是一把米,熬开了以后下面。
平日做饭的活都是小妮子娘,她今天忙着和小妮子一起将麦捆拉去晾晒尝,家里的饭是小妮子的奶奶做的。
大概是体谅干活的辛苦,小妮子的奶奶在稀饭里多加了一把米,又额外家了一把红豆和绿豆,烧出来的稀饭又粘稠又香。
小妮子的娘想着小妮子刚才拉了三亩半地的小麦,一定累坏了,所以盛饭的时候,给她的碗里多盛了一点红豆和绿豆。
“哟,我说大嫂子,你可真够偏疼自家孩子的。”三婶刚好进来端菜,看到小妮子娘盛的饭,“外面当家的在地里晒了一天,皮都快晒脱了,我都没给他多盛一点稠的,你倒好,给个赔钱货盛半碗。”
“我这不是手没弄好么。”小妮子的娘最笨,只能撒谎。
三婶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的,见一向老实的小妮子娘今天敢反驳自己,立刻翻脸道:“谁不知道这红豆是娘补身体的,今天好容易给我们吃一回,要不是我看见,都被你捞去了。”
三婶的囔囔声吓的小妮子的娘赶紧将碗里的红豆绿豆捞出来放回锅里,可即便是这样,三身子还是将状告到了爷爷奶奶面前。
老张家虽然穷,可规矩还是很多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规矩就是不许女孩子贪嘴,一是怕惯的嘴馋了将来嫁出去,婆家笑话,二是女孩子早晚都要嫁出去,吃多少都是赔钱。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小妮子奶奶又将家里的规矩强调了一遍,她一边说一边敲着桌子看着小妮子。
小妮子只顾着喝着碗里的稀饭,心里琢磨着自己身上奇怪的力气,根本没有听到奶奶说什么,也没有看到娘的眼泪落在碗里又吃到肚子里的样子。
午饭以后,小妮子的爷爷照例要睡午觉,全家人也跟着能又片刻的休息,小妮子虽然不累,此时也悠哉的摊在床上想事情,享受着清凉。
“老大,你趁着这会空,带着小妮子去把西瓜种在菜园里。”奶奶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奶奶是个急脾气,她吩咐完以后是要看着人行动才行的,小妮子很清楚这一点,她火速从穿上做起来,朝院子里走去。
“奶奶,外面太热了,下午种不行吗?”小妮子的脑子里的事被种西瓜打断,垂头丧气的站在太阳下,试图跟奶奶撒娇。
“是热还是你懒?”奶奶的眉毛拧在一起,“下午还有下午的活,天生的干活的命,还装大小姐的样。”
奶奶的话向来东一句西一句,不给别人反驳的余地,小妮子见撒娇没成,还挨了顿骂,识相的去找种西瓜用的工具去了。
收拾好工具,小妮子坐在院子里的槐树底下等爹一起走,可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爹脸色铁青的从奶奶屋里出来。
小妮子从小到大就怕看到这个脸色,她脑子里火速的想自己哪里犯错了,还不等想出来,爹的巴掌就拍在了小妮子的后脑勺上。
这一巴掌下去,小妮子只觉得自己眼前都是星星,还没数清楚有几颗,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这一巴掌比上一巴掌的力度更强,小妮子被打倒在地上。
“以后你再跟你奶奶顶嘴,就看我不把你的嘴给你缝上。”张老大对着躺在躺在地上‘数星星’的小妮子又补上一脚才离开。
虽然被揍得很疼,但小妮子不敢又丝毫得反驳,因为在这个家里,谁都不能跟奶奶顶嘴,虽然小妮子并没有顶嘴,但奶奶说顶嘴就是顶嘴了。
记得小得时候,小妮子的娘跟奶奶顶嘴,被爹打的昏死了过去,奶奶不但不阻拦,还说打的好。
小妮子和当时还未出嫁的两个姐姐抱着昏死过去的娘哭了很久,才将娘聒噪醒,那是小妮子人生种第一次经历关于死亡,还领略了哭也能是一种救人的方式。
小妮子坐在地上好久才缓过来,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屁股,扛着锄头和西瓜种子朝自家菜园走去。
菜园里的空地是刚收了土豆留下的,是种西瓜的好地方,不过两个月,西瓜就能吃了。
想到今天三叔买的早熟的西瓜,小妮子真希望西瓜能现在就长出来,想到这个贪心的念头,小妮子不觉得又想起了狐族首领。
不知道是不是爹打得太狠了,小妮子脑袋里关于狐族首领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她都要分不清是做的梦还是真的经历过了。
好在浑身的力气提醒着小妮子,自己的身上确实被狐族首领赐予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以至于小妮子能听懂了地上蚂蚁的话。
“就不能给我一个不劳而获的功能么,听懂那些畜生讲话又有什么意思。”小妮子坐在地头上,看着一个个蔫头耷脑的西瓜苗,叹了口气。
一个人种了西瓜,看日头还早,小妮子想去后山的小溪洗个澡再回去。
后山的小溪算是村子里的公共大澡堂,女人在北岸洗,男人在南岸洗,中间又蒲苇遮挡,再加上男女都是穿着衣服洗,倒是村里取凉的好去处。
小妮子扛着锄头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朝小溪流走去,大概村里人都在午休,村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正当小妮子以为小溪边也没有人,可以脱衣服洗个畅快的澡时,小妮子隐隐约约听到小溪的南岸有男女说话的声音。
溪流中间的蒲苇已经长的很高了,小妮子从小溪流的北岸看不到南岸的景象,但想到南岸那边有女人和男人一起洗,她只想红着脸躲避。
不过来都来了,至少要凉快一下再躲避,小妮子想到这里,穿着衣服小心的走进溪流里。
“嘘,好像对岸有人啊。”
女人的声音稳稳的传进小妮子的耳朵里,小妮子准确的听出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三婶。
“能有什么人,这么热的天。”
男人的声音很陌生,根本不是三叔的声音,听的小妮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像是她做了亏心事一般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