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怎的没在屋里休息,这莱茵山不比华倾宫,又是山上,现在正是春寒的时候呢”,桃夭的声音响起,担忧之意显而易见。
自从三日前倾颜晕倒后,若水的一番话,让众人的神经都绷紧了,生怕倾颜出了什么事。
别人不知道,可是桃夭四人再清楚不过,一年前的公主,每日靠千年老参吊着一口气,最后还是公主的外祖母,用天下最后一株清茵草救了公主一命,后来又用无数珍稀药材才刚刚养好的身子,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
如今心脉受损,折了寿不说,一场风寒便能轻易夺走倾颜的命。
四人虽然没在倾颜面前表现出来,但是这几日严密的看护,眼中的担忧,实在是太明显。
倾颜也知道自己吓到她们了,去年便是她们一路陪自己走来,当时自己多次险些醒不过来的样子刻在了她们的心里,她们太害怕了。
而容珏虽然不知倾颜一年前的样子,这三日下来,也明白怕是不太好。
每日的面色苍白,三日方能下得了床,四人的担心紧张,无不彰显着倾颜的身体出了大问题。
容珏的心中着实不好受,涩涩的,此时,容珏以为是自己的愧疚作祟。
但是,多年后,容珏想起此时,才明白,这分明是心疼,心的钝痛,早就超出了愧疚。
又过了两日,容珏请辞,正好倾颜也打算回宫,出来也半月了,便与容珏一同离开了莱茵山。
下了山后,容珏与倾颜告别,朝着玟樘离去,而倾颜五人则向着南族京城驶去。
路上走得很慢,几人担心倾颜的身体受不了,总是走走停停,这最后硬生生走了五日才到。
在此之前,倾颜便已经去信给南皇,让他知会林书华一声。
这不,倾颜的马车离京城还有两百里的时候,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马车外面坐着的正是石佑,流沁见了,驱车上前。
石佑也看见了走进的沉香木马车,“世子,长公主到了。”
“嗯”,低低的声音响起。
石佑最是了解自家主子,当即撩开车帘,林书华弯腰走出,一身白色云锦长袍,一块碧绿玉佩,一如倾颜初次见到的那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流沁撩开车帘,倾颜一眼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哪怕见过不少容色灼灼之人,倾颜还是免不得说一声,这位世子当真令人惊艳。
倾颜并未下车,身体的虚弱终究是不可抹杀的。
“让世子久等了”,倾颜的声音里透着虚弱,有一种将要远去之感,朦胧不可触。
林书华也发现了,倾颜的脸色很不好,过分的苍白,透明得脸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唇色淡淡,病弱得过分了。
一时间,林书华的瞳孔缩了缩,声音有些低沉,“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倾颜倒是云淡风轻,“无碍,多谢世子关心,倾颜自小身体便是如此,我们还是尽快回京吧。”
林书华心中明白,虽说倾颜这样说,但是之前出宫之时的脸色分明还是好好的,孱弱却不虚弱,怎么这些时日变成了这样。
但是见倾颜不愿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颔首示意,便回了马车,向京城驶去。
倾颜这边倒是没想那么多,车里几人说着话。
桃夭倒是讲些趣事,氛围倒也活跃。
但是倾颜的身体到底伤得厉害,说了一会儿便有些精神不济,几人服侍她躺下休息。
待倾颜睡去,几人虽未说话,但是互相对视几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担忧。
而皇宫这边,得知了倾颜到回宫的消息,栖霞宫又开始了忙活,准备糕点,膳食。
姒聿宸几人这些时日还在查背后之人,本来断了的案子,却出现了转折。
出事当日,本来生病的三公主,于几日前突然药石无医而亡。
南皇震怒,一场发热怎么就会要了命,立即下令彻查。
最后姒聿宸查到三公主的贴身宫女身上,每日在三公主的膳食里加了东西,却不知这是什么,众多御医竟然无人知晓。
值此时,传回来了倾颜回宫的消息,姒聿宸放下手头一切,如从前一般到城门接倾颜。
果然又是四人齐齐到场,不过姒聿轩成亲后,倒是还多了个高阳,城门口又是一阵热闹场景。
接到倾颜之时,倾颜倒是未露面,听到桃夭回话,才知倾颜在车中睡着,几人倒是直接向宫中驶去。
不过姒聿轩倒是在看见林书华之时,哼了一声,有些不满。
姒聿轩本就对父皇让林书华护送一事不太满意,在他看来,除了自家兄弟,其他男子都应该离自家妹妹远点,在他眼里,没人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高阳见状倒是笑意渐深,嫁到洛安王府的这些时日,自己与姒聿轩倒也是恩爱的,尤其是后院没有其他女子,高阳倒是过得很不错。
况且之前与倾颜的相处,让自己对这个南族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也很是喜欢,心中也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在西越,自己是最受宠的公主,那些姐姐妹妹与自己不是一母同胞,各自内心里都没有想过真心交付,何况也不可能真的交心,倒是没有个知心姐妹。
倾颜的出现,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这一遗憾,当了一次姐姐。
对着倾颜,倒是真心疼爱,尤其是倾颜的身体不好,更加让高阳怜惜了几分。
姒聿宸几人倒是未有姒聿轩那样的举动,和气地与林书华打招呼,并且表示感谢。
不过,几人也倒是很默契,没有开口邀请林书华进宫一同用膳,道别后,林书华也自己回了王府。
倾颜一行则进了宫,马车一直驶到栖霞宫门口才停下,桃夭几人先行下来,用手撑住,将倾颜扶了下来。
这时,众人也见到了更加虚弱的倾颜,内心一沉,不过也没说什么,先入了殿。
云柔一看见自己更加虚弱的女儿,泪水便涌了出来,已经入春,自己的女儿却还着冬装,披着厚厚的大氅,小小的脸蛋被毛茸茸的狐狸毛包裹着,瘦弱的令人心疼。
云柔握住倾颜的手,冰凉之感凉到了云柔的心里,“忧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宫时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倾颜随着云柔,被拉到上方坐着,云柔带着倾颜,走得缓慢。
“娘亲,不必担心,不过是换季,女儿有些不适应罢了,待这春寒一过,便会好了”,柔柔的声音带着安抚之意,但是其中透露出的虚弱让人难以忽视。
云柔见自己女儿又是报喜不报忧,心里涩涩的,好似有人在自己的心上扎针一般。
南皇很快也从御书房赶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酸涩。
自已唯一的女儿,想要护着的女儿,南皇倒是希望她骄纵一些,可偏偏她懂事得让人心疼。
世人总说,自己将女儿宠上了天,却无人知道自己心中的酸涩,无论怎么宠爱都不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