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静姝第一次跟容珏下棋,有些紧张,手心一直冒汗,忍不住偷看容珏的表情,反观容珏,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神色淡淡的。
一局棋结束的不慢,颜静姝输了,输的彻底。
琴棋书画,颜静姝本就不擅棋,容珏也从未有过相让的想法,这棋自然是输的有点难看,颜静姝有些气恼,不过不是对容珏,而是对自己。
棋下完,容珏看着棋盘微微地出了会儿神,轻嘲地笑了笑,起身对颜静姝道,“棋下完了,今日郡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浮生,送郡主”,说完,容珏去了里屋。
颜静姝在容珏转身的时候,脸上便带着些许失落,或许是自己的棋下得太差,王爷失望了吧。
浮生引着颜静姝出去,心里看得清楚,下棋,从王爷学会开始就从来没有输过,倒是不会因为颜静姝下得不好便这样,何况颜静姝的不好,那也是跟这些顶尖的下棋之人相比,比之一般人还是很厉害的。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只有那位,虽也未赢,到底是和局,终究是不一样的。
颜静姝不知道此事,还沉浸在自己下棋太差的思绪里,回了寝房便让侍女去准备棋谱,打算好好研习棋艺。
是夜,浮生来报,“王爷,公主与楚王世子出门了,似乎是去逛灯会了。”
容珏静静地听着这禀报,没出声,半盏茶后,“浮生,更衣。”
浮生道:“是。”
更衣的时候,浮生还在想,怎么就逃不出去了,短短时间便失了心,收不回来可怎生是好。
浮生觉得自己是个操心的侍卫,从前要操心王爷的身体,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王爷身子好了,却更加担惊受怕了。
浮生想着,自家王爷一直是不曾真的做出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以后还真是说不准会发生些什么。
容珏带着浮生出了门,直奔灯会。
而这边林书华正在给倾颜买花灯题诗,好不惬意。
是这样的,半个时辰前,林书华来了倾颜的院子,说是要带倾颜出去逛,本来是不想动的,偏偏不知为何,不好拂了林书华的心意,便答应了。
出来看着这热闹繁华的场景,本该觉得太过吵闹,却在这吵闹中,倾颜窥见了处处温情,倒也还算愉快。
走到一处小贩处,是一个头发苍白的老爷爷,老爷爷的小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一个个做得细致精巧,吸引了倾颜的目光。
林书华笑着问,“倾儿可喜欢?”
倾颜微微一笑,看着老爷爷温声道,“老伯,这花灯如何卖?”
老爷爷这才抬起头,瞧见倾颜的容貌怔了怔,旋即笑得和蔼,“姑娘生的好生漂亮”,在看见身旁的林书华后笑得更加欢喜了,“公子与姑娘二人甚是相配啊,今日便送你们一盏花灯,祝你们百年好合。”
倾颜没想到这老伯会这样说,倒是林书华反应极快,笑着道谢,才侧身问倾颜喜欢哪个。
倾颜浅笑着挑了个画着朵朵红梅的花灯,同老伯道了谢。
林书华接过花灯,拿起一旁的笔如同普通男女为倾颜的花灯题字,“红衣入画摄人魂,最是芳华乱人心。”
这一句,是倾颜在林书华心中的写照,可不就是摄了自己的魂,乱了自己的心。
老伯从始至终都面带笑意看着两人,自然看得出林书华毫不掩饰的情谊,也看得出倾颜还有些懵懂。
桃夭也很是喜欢这里的花灯,笑嘻嘻地问老伯,“老爷爷,这些花灯是你亲手做的吗?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花灯。”
老伯这才把目光放到桃夭身上,依旧带着笑,却又有些不同,“是啊,因为我的妻子喜欢,所以便认真了些。”
桃夭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想着居然又是一番美好的爱情,笑得更欢喜了,“爷爷真幸福,挣了钱,家中还有奶奶一直在等您归。”
却不想老伯脸上露出缅怀,“她啊,该是等得久了吧,一晃,她已经走了近五十年了。”
桃夭不知会是这样的结果,问到了老人家的伤心处,一时间有些懊悔,“爷爷,对不起,桃夭不是故意的。”
老伯倒是并未生气,对着桃夭笑了笑,“姑娘不必如此,老头并未生气,只是有些怀念罢了,若是姑娘不嫌弃,可愿在这里陪老头子一会儿,听老头子讲讲闲话。”
桃夭看了看倾颜,倾颜点头,桃夭笑了,转身应了老伯,“好啊,爷爷不生桃夭的气便好。”
倾颜几人朝别的地方逛去,桃夭则是留在这里,老伯拿出一个小凳子给桃夭坐。
老人家看着桃夭,目露慈爱。
“五十年前,我的妻子也像姑娘一般年轻貌美,活泼善良,是个极好的姑娘。”
“老头第一次遇上她的时候,她才刚刚及笄,正是大好年华,若非我的原因,她本该顺遂一生,年轻时嫁个好儿郎,宠着她。老了,子孙环绕,享尽人伦之乐。”
这个故事很长,长到桃夭第一次感受到情深几许,痛彻心扉,却又深入骨髓,难以自拔。
老伯说,曾经有一个山匪,他却是山匪的异类,不抢不夺,算起来只是个长在土匪窝的普通人。
他第一次离开山匪窝,来到这灯会集市上,看到什么都新奇,却少不经事被人偷了钱袋。没了钱袋,想要一盏花灯都成了奢望。
少年站在卖花灯的边上,看了很久,很久。那天其实是他的生辰,只是想为自己买份礼物罢了。
本来已经不期待了,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身穿粉装的妙龄女子朝自己跑来,许是跑得急了些,脸上出了些薄汗。
少年并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常年在山匪窝,女子些大多粗糙养着,哪有这样细皮嫩肉的娇娇女,一时间便红了脸。
可是,这哪里是娇娇女,少女停在面前,白嫩的手心上摊着的不正是自己的钱包吗,“是你的钱袋,我方才瞧见了便给你追回来了,幸好你还没走。”
女子的声音温软,透着欢喜,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一时间,少年红了脸,失了心。
“谢谢。”
“没事,你拿好,我先走了”,少女转身离开了,干脆利落,倒是有几分侠女的风范,偏偏声音又像个娇娇女,让少年忍不住心颤。
少年转身赶紧买了个花灯,急匆匆地追上了少女,红着脸将花灯递了过去,“今日多谢你帮我追回钱袋,这个花灯赠与你。”
少女笑了,接过花灯,“小事一桩,谢谢你的花灯,很好看。”
少年羞涩地笑了,笑得腼腆,却是生平以来最开心。
少女看了几眼花灯,笑着问,“我叫温婉,你叫什么?”
少年红着脸道出三个字,“周阿强。”
女孩笑了,“哈哈哈哈”,笑得很是开心,少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陪着女孩笑了。
这是两人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