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怜看到倾颜,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出言讽刺,但是张了张口,想起自己的嗓子未好,觉得这一切都是拜倾颜所赐,更是愤恨。
曲虎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子,心里又是一打鼓,上前微微挡住倾颜的视线,低头轻声说了句,“怜怜乖,长公主是来给你治病的。”
看到这幅场景,倾颜挑了挑眉,心里觉得曲虎这人这辈子其实是毁在了曲夫人手里,若是当年娶了合适的女子,今日也是一个像父皇母后一般的状态吧,不过想想便算了,这些事本也是说不准的。
曲怜听了曲虎的话后果然压了压自己的情绪,脸上虽然没有笑,但是也没有了愤恨,平平淡淡。
曲虎笑着解释,“还请长公主见谅,小女这嗓子美没好,心里急躁了些,但是绝无对长公主不敬之意。”
曲虎这话倾颜没什么表情,这种场面话听不听有什么所谓呢。
后面跟着的桃夭心中冷笑,这话倒是说的好听,那也得忽略这人是何时自杀的啊。
倾颜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曲怜就躺在床上不动,倾颜也不同,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曲怜觉得自己的心里忽然有些打颤。
这人就这样看着你,那目光不带一点暖色,冰冷寒凉,像是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意识到这点,曲怜心中又是一阵恼怒。
在曲怜看来,倾颜会来给自己看病必然收了家里的好处,那么凭什么摆出这样的姿态。
但是曲怜又发不出声,只能用眼睛狠狠得瞪着倾颜,还是曲虎不知道为何倾颜来了却不把脉,刚想开口,就听见倾颜说话了。
“曲将军,凌宜的嗓子怕是希望不大了”,倾颜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落在曲虎和曲怜耳朵里却是犹如五雷轰顶。
曲虎被震得说不出话,眼睛晦涩地看着曲怜,又看了看倾颜,“长公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倾颜“呵”得笑了一声,“曲将军,我想你应该没有搞清楚状况。”
本来有些心如死灰的曲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倾颜轻轻扫了一眼曲怜,带着些许漠视,“曲将军,本宫的意思是如果本宫不出手,希望不大了,除非你能找来其他的神医。”
曲虎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道谢,“多谢长公主出手,小女的嗓子拜托长公主了。”
说到这里,倾颜已经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曾经的少年才子也被家庭磨去了风光,倾颜淡淡地看了曲虎一眼,转身出了屋子,缓步离开。
曲虎不知道怎么了,刚想追上去,桃夭将人拦了下来,流沁和若水跟上,待人走远,桃夭才缓缓开口,“曲将军,公主的意思便是凌宜县主的嗓子她不会出手。”
曲虎这才反应过来,觉得不可置信,“为何,公主来了曲府不是来为小女诊治吗?”
桃夭心中嗤笑,还真是物以类聚,待久了的人总会学到对方一两点,面上不显,桃夭慢慢解释道,“曲将军,看来你们已经忘了公主的规矩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偏偏曲虎身躯一震,脑子里想起许多事。
数年前,南族的圣元长公主还是个未及笄的少女,但是一手医术震惊了整个南族,大家不知长公主拜了怎样一个师傅,可以让如此年幼的她掌握如此精湛的医术,大家也无法想象,无忧公主到底有多惊人的天赋,可以如此年幼便碾压一种老大夫,将太医院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但是,也是同一年,南皇下了旨,长公主救人与否全凭她自己做主,谁也不得在她拒绝之后纠缠。
南皇的旨意一出,倾颜便发了话,她治病救人全看缘分,谁家得了病都不得跑来求见,若是有缘,自己自然会出手救治,并且分文不取,若是耍了心机,哪怕最后自己答应救治,那代价或许大家付不起。
这话一出,当年年幼的无忧公主在大家眼中留下了深刻影响,这些年,倾颜确实为许多人治过病,但是大多是平民百姓,而倾颜的声望也是这样传出去的。
最近倾颜出手治了不少世家贵族之人,看来这些人已经忘了当初定下的规矩了。
桃夭现在提起‘规矩’二字,曲虎就知道倾颜这是给自家警告来着,或者说不是警告,是惩治,告诉你她能治好,却又告诉你她不会出手治。
没有希望便罢了,给了希望却亲手打破,这位公主从来都不是软弱可欺的。
曲虎知道这是得罪倾颜了,但是看着自己躺在床上流着泪的女儿,到底心中不忍,转头看着桃夭,语气有些卑微,“桃夭姑娘,能不能请长公主开开恩,怜怜她才刚过及笄之年,还未婚配,这一生还如此之长,若是一直不能发声,老臣心中不忍啊。”
说完这话,看着桃夭半分未变的脸色,曲虎顿了顿,有些颓丧,旋即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还请姑娘给句话,若是长公主愿意出手救治,只要老臣付得起,什么代价都可以。”
这话说完,桃夭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曲虎,脑子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心中叹息,这曲将军倒是个极好的父亲,可惜了这一生未能遇上一人,心意相通,携手终生。
桃夭淡淡地回了句,“将军的话会交给公主决断的”,然后便离开了,从始至终不曾给过曲怜一个眼神。
曲虎此刻为桃夭的答应有几分激动,吩咐管家送桃夭出去,然后转身到曲怜床边,轻声道,“怜怜别怕,不管什么代价,爹爹会让怜怜的嗓子好起来的。”
曲怜眼眶红红的,泪痕在脸上风干,惹得曲虎很是心疼,安慰了几句,吩咐人给曲怜洗漱,又让人准备精致的吃食,做好一切才出了将军府。
出了将军府,曲虎直奔宫中,到了华倾宫外,看到了跪在那里的妻子。
说是跪在华倾宫外,其实连华倾宫的模样都没见到,只能在大雾缭绕的外面的跪着,周围有许多打扫的宫女太监,却是像没看见她跪在那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