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Carmen将自己的储蓄挥霍一空——她采购了大量的医学研究器械,这些医学器械将在未来的日子里一样样的被送到那个处于地下的小房间中,将那里变成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研究室的存在。
“想要喝一杯吗?”
在回到自己的屋子后,Carmen从里间提着一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酒出来,对着Anderson问了一句。
Anderson将目光从地上的拼图转移到了Carmen身上,眼睛眯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Carmen的邀请。
酒被打开了。
Carmen熟练的将红酒倒进了一个肚大口小的玻璃容器中,但这于她而言更像是走个程序,而非是必要的醒酒过程。她没有多等上一会的意思,直接便从醒酒器中倒了一些红酒出来,将两个高脚杯装至四分之一左右,随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Anderson。
Anderson接过了红酒,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上轻轻的摇晃着,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Carmen。
她看起来有些奇怪。
在刚从地下回到屋子里的时候,Carmen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Anderson本以为对方起码要自闭上一天左右才会好一些,没想到,仅仅十几分钟后,她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并且邀请自己喝酒。
她甚至都没有换衣服,身上依旧穿着那一身沾染着血迹的衣物,就那么举着杯子,神情淡漠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喝的似乎有些急了。
殷红的酒液自她的嘴角渗出,滴落在她衣物上和那些血迹混合在一块,那过于相似的颜色让她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喝血一样。
“呼。”
Carmen长呼出一口气,两朵淡粉色的桃花自她苍白的脸颊处绽放,原本已经暗淡的眼眸也终于有了一丝丝光彩。
很漂亮。
“我父亲很喜欢喝酒,喜欢到甚至在房间里弄了个小酒窑,我原本以为在他走后,酒窑里的那些好酒大概都要浪费了,想不到……”
Carmen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不像最开始那般一口气喝光,而是一边皱着眉,一边小口小口的啜饮着,就好像我们在喝苦药汤的时候那样。
“我不喜欢喝酒,一点也不,可我现在就是想喝。”
Anderson静静的看着Carmen,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自己讨厌的红酒,一句一句的说着语无伦次的话,一点一点的……折磨着自己。
“你还好吗?”他问她。
Carmen愣了愣,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Anderson的这个问题,随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抿着唇,微微的笑了一下。
“我不好,很不好。”
Carmen轻笑着说道,笑容苦涩的如同下一秒便要哭出来——可她没有哭,她强迫着自己,努力的展现着那个温柔的笑容。
她端着酒杯对着Anderson伸了伸,后者很会意的同样将自己的酒杯朝着半空抬了抬,二者隔空碰了个杯。
“但没关系,以后总会好起来的,以后我大概也会习惯这种事情,习惯到心里一丝感觉也没有的地步……大概吧。”
在说完这句话后,Carmen再没有任何说话的兴趣,只是端着酒杯,慢慢的喝着,看起来似乎是想把那一整瓶红酒都喝完。
Anderson转头看向窗外,看着天空那大的近乎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巨大月亮,突然莫名其妙轻嗤了一声。
“……”
他似乎低声呢喃了几句什么,但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听清他说的内容,但无所谓,反正他经常这样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对着天空的月亮裂着嘴笑了一下,那笑容倒影在玻璃上和月亮重叠在了一起,就仿佛是月亮变成了一个人脸,在冲着这个房间里在笑一样。
……
……
虽然Carmen的研究有了一个极其血腥而罪恶的开端,但并不代表她会因此就变成一个杀人狂——一个每天徘徊在大街小巷的金发美少女,实际上却是个整天窥伺着别人脑子的变态,这剧情应该更适合出现在别的地方,而不是这里。
Carmen本质上还是一个研究者,而不是一个滥杀者。
她漂亮,温柔,随和,却也同样谨慎,严肃,以及斤斤计较——对于研究材料的计较,那是每一个研究者都必须具备的优良品质,否则的话,多少的研究预算都不可能够用。
她依旧还在研究着那个可怜的,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那个男人的脑子,就在那一个狭小的地下房间里。
当然,现在那里可不再像是当初那样简陋,各种仪器将那窄小的空间塞的满满当当,以至于Carmen在研究的时候连Anderson都只好在门外等着——如果他正巧闲着无聊来了的话。
那里实在是太挤了。
男人的大脑被保存在一个营养箱中,其本身甚至于还保存着活性,能够在电流刺激下做出不同的反馈,就好像还活着一样,而他的身体则是被Anderson不知道处理到了什么地方去——反正Carmen不知道他身体的去向。
Carmen每天就在这里废寝忘食的研究,而Anderson则偶尔给她弄点吃的,然后在那看着她废寝忘食的研究。
日子过得很快,研究的进度很快。
不需要那些专业的名词或者是什么技术上的解释,光是看着Carmen那记录的越来越长的本子就能看出来,她研究的进度却是比起过去快上了不少。
但也仅仅是和过去相比而已。
“这里空间太小了,我觉得应该需要换一个更加宽敞一些的地方了,人手也不太够,呃……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那我现在暂时应该只需要解决场地问题。”在某一天,穿着一身白大褂的Carmen如此对着Anderson说道,脸上带着微笑,“你会帮我的,对吧?”
Anderson歪了歪头,看着Carmen脸上的笑容,那干净的笑容里满含着诚挚与亲切,仿佛带着阳光的温暖和春风的柔和,任何人都无法在那笑容之下说出拒绝的话来。
“当然。”
Anderson点了点头,之后对着Carmen同样回以了一个笑容。
一个嘴角几乎裂到耳根的可怕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