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空中无月,濯濯细柳在夜晚微风吹动下,发出“莎莎”细响。
远处草丛中正有几只萤火四处飘动,腹部发出微弱的亮光,风中夹杂着浓郁的野花青草气息。虽然目光难以看清,但没有人否认周边一切的真实存在。
俞小单坐在破庙旁的空地上,回想着庙内乞索儿对自己的答复,原本展露心头的亮光,突然消失无踪,让他重又陷入迷茫之中。
究竟是阿愁在通过乞索儿的歌声告诉自己她还活着的消息,还是一切只是个偶然的巧合?
庙内乞索儿对于他们传唱的诗句一无所知,只是听了周围人唱的有趣,口口相传一时流传起来,并不知晓从何处流传开来,又是何人刻意教授。
虽没有找到阿愁的下落,但俞小单依然愿意相信阿愁尚活在这个世界上。
回到翠红楼的俞小单神情倦怠,躺在铺于地面的被褥上,双眼微闭,两手枕在脑后,始终无法入眠,想到消失无踪的线索,俞小单忍不住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的梁五,双眼无神地望着漆黑的房间,脑袋里一直浮现出草原上惨烈的画面,以及嫂子楚令姜房间内那场大火,两颗泪珠忍不又从双眼中挣脱了出来,还好无人看到,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并不丢人,接着亦是深深一叹。
二人听到对方的叹息声,向彼此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凉州豪杰的惨死,全因我们姚府兄弟之过,我梁五苟活于世,实在百死莫赎,不知俞兄弟今后作何打算?”梁五沉声问道。
“小弟如今别无它想,只想早日打探到小妹阿愁的下落,二人同回上虞,从此不再涉足险恶的江湖”俞小单回答的颇为伤感,接着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事已至此梁大哥也无需介怀,此事又岂是梁大哥一人的责任”
梁五听着少年的回答,见他对那次惨烈的埋伏,只字不提颇为意外,惊讶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不想!”俞小单回答的很干脆,解释道:“这样的大事,并非我和阿愁这样的小人物所能阻止和改变的,关不关心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意义”
梁五叹了口气颇为同情地说道,“你如果无法找到阿愁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永远也找不到了?”
俞小单微微一愣,梁五的话让他陷入了思索当中,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到阿愁了他会怎么办?俞小单不断追问着自己的内心,浓浓的双眉皱的越发厉害了。
“我不知道,或许会发疯,或许会杀人,或许什么都不会做,我不知道”俞小单一连回答了两个不知道,就此陷入的苦苦思索当中。
梁五对面前的少年越发同情起来,或许当初没有阻止少年和众人一起出关,自己就犯了很不应该的错误,险恶的江湖何必让外围无辜的人参与进来?
梁五苦笑一声,思索起整个事件来,越想他的内心越是惊骇,或许从王兄弟的死开始,一切都是阴谋,先是让兄弟们误认为是马匪所为,待众人出关后一举歼灭!如此煞费苦心,残忍无比的圈套,绝非马匪能做得出来的,究竟是何人所为?
六虎!看来要想揪出真正幕后凶手,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只有从六虎口中才能够获取一些线索。
可是六虎自身实力已是让他颇觉棘手,加上六虎身旁又有众多帮手,不要说将其制服,即便自己从战斗中逃跑已经不易,梁五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觉进入了梦中。
天刚微亮,俞小单匆匆翻身而起,整理好地上的被褥,知会了仍处于半睡状态中的梁五一声,匆匆出了城。
凉州城门一处被绿色枝叶隐蔽的树上正站立着一个黑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眼光冷厉地注视着从城外走出的行人。忽然将目光盯在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厮身上。
小厮行走并不如何慌张,衣着也是普通,一双目光盯在脚下,偶尔抬起头来观察一下周围环境,恰被黑衣女子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可恶的双脸,女子忍不住想起了此人喷在自己眉眼间的血雾,姚府房顶上扔下来的砖瓦,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双眼直直地从枝叶间隙处盯着小厮的一举一动。
俞小单一路风尘仆仆,接连两日奔波在路上,饿了就从肩上布囊内拿出两个馒头来啃,渴了就从乡民家中讨两碗清水,浑没发现自己正被人从后面悄悄地跟着。
回到上虞的俞小单在大街上悄悄拉了一人闪进一处小巷。
刘明心中一惊正待大声呼喊,嘴巴却那人从后面紧紧地捂了。
“别喊!是我!”俞小单在刘明耳边急忙说道。
“俞小单!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穿成了这样?阿愁小丫在哪?庙里的人可是一直在惦记着你们那?”
刘明一连串的询问,让俞小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顿了一下急忙询问道:“小妹阿愁有没有回来过?有没有托人捎来书信?”
“阿愁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刘明听到俞小单的询问,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俞小单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接着将兄妹二人离开上虞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刘明听了内心惊骇莫名,紧张道:“如今如何是好?”接着用双拳在墙壁上狠狠砸了一下,痛苦道:“都怪我没有阻止你兄妹二人离开,当初若是知晓此行竟如此危险,我绝不会答应让你兄妹二人参与到此事当中!”说毕刘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马上通知庙内的兄弟,和你去凉州城寻找阿愁!”
“此事还是不要让众人知道为好,也不要再让众人涉足其间”俞小单急忙拉住正要离开的刘明,接着补充道:“另外我回过上虞的消息也不可告诉任何人!”。
“小单难道你不回来了吗?我们以后收到阿愁的消息去哪里通知你?”
“如果收到阿愁的消息,托人将书信放,,,,,”说毕,俞小单和刘明二人没入人群之中就此消失不见。
看着在视野中消失的俞小单,疲惫不堪的黑衣女子正暗暗后悔没有及早动手,结果非但没有找到梁五的下落,反而连这个屡次三番坏了好事的混小子也没抓到,转眼看到了远处刘明的背影,急忙追了过去。
与刘明分开后的俞小单去了上虞那家正宗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夜间择了一处柳树,疲惫的睡了。第二天狠下心搭乘一辆便宜的邮车赶回了凉州。
俞小单可没想到昨夜正有一身穿黑衣的女子,啃着馒头,先是在他入城的地方等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又急急赶去凉州必经之路悄悄盯着路上的行人,却始终没发现青衣小厮装扮的俞小单。
黑衣女子胸膛微微起伏,重重地哼了一声,用手拎起被五花大挷的刘明,沉声道:“如果你胆敢说一句谎话,小心你的脑袋!”
“不敢!小人绝对不敢!求女侠高台贵手放了我吧!”
“等抓到他们,本姑娘自然放你离开!”黑衣女子阴恻恻说道,拎起刘明向着凉州匆匆赶去。
回到凉州城的俞小单,每日白天与梁五躲在翠红楼,看着小频姑娘进进出出,端汤送药,十分无聊,正在发呆,看到一上身着翠色对襟小衣,下身穿藕色筒裤,脑袋上梳一小丫髻,脸蛋微圆的杏儿正抱了木盆进来,急忙站起,颇不好意思地将换洗衣服递了过去,一脸赔笑道“有劳杏儿姑娘了”
“哼!你小子嘴里拽什么文,你当我愿意给你洗啊!”被称为杏儿姑娘的小丫头气鼓鼓地接过俞小单的衣服,朝他做了个鬼脸,抱着木盆匆匆去了。
俞小单瞥了瞥窗外的天色,急忙溜了出去,大觉一身轻松,低着脑袋不知不觉朝着裕德坊走了过去。
看着街上稀少的行人,昏暗的天色,俞小单又瞥了瞥裕德坊街道尽头的那堆石头,忍不住走了过去,总期待会有一封关于阿愁的书信突然出现在那里。
正当俞小单展开书信将双眼靠近认真辨别纸上内容之时,心中突然浮起一阵诧异,忍不住将目光朝周围瞥了瞥。
接着将书信轻轻放进怀里,脑袋微低,脚步匆匆朝远处行去。
黑衣女子看着远处俞小单的举动,双眼猛地一睁,踹了蹲在地上的刘明一脚,怒斥一声“动手!”接着“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宝剑,向俞小单追了过去。
远处埋伏的六虎听到提示,忙拔出手里的钢刀,对身边手下命令道:“抓到此人重重有赏!”说着朝远处的俞小单冲了过去。
一时间从周边的小巷内冲出了五六队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每人手里都握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远处的行人看着前方的动静急忙向远处惊慌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