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大气的上京城,人口百万、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四方奇珍、皆所积集,整洁开阔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经俞小单和阿愁多日来的观察发现,上京的豪门权贵,多喜乘坐缓慢的牛车出行,这和家乡凉州人士酷爱骏马的风气截然不同;
据说上京城纵横各有六十四条宽阔的长街贯穿全城,单一个西市俞小单和阿愁走了十天,竟还没有全部看个仔细。
“俞小兄弟,为何众人皆称呼你为小单,而不称呼子陵呢?”面前数次同生共死的少年,梁五有些尴尬地问道。
听到梁五的发问,与阿愁一起走在前面的小频姑娘,也悄悄竖起了耳朵十分好奇。
阿愁莞尔一笑,正要开口,又觉外人面前,从自己嘴里说出阿兄的趣闻不免失礼,忙珉起嘴巴。
俞小单见梁五面露尴尬,忙劝慰道:
“此事是小弟的疏忽,多日相处竟忘记将真实名字告知小频姑娘和梁大哥”
“我看啊,俞兄弟是每日全忙着找小妹的下落,偶尔有点时间也用在和杏儿丫头斗嘴上了,那还顾得和我们说些话呢!”
小频姑娘忍不住回头调笑一句。
俞小单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回想起上虞破庙中的人和事,眼睛微眯“小弟在上虞时和刘明、何二人人最是投缘,三人依照年龄,刘明最长,何谓次之,小弟便是老小,因此被二人呼为小三,想不到最后竟被众人呼为小单,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习以为常了,如果有人称我子陵,小弟反而有些茫然了”
走在前面的小频姑娘咯咯笑个不停,头上簪钗乱颤,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知,日后为兄称你小单,还是子陵?”梁五听了一愣,侧过头来看着俞小单笑问道。
俞小单明白梁五话内的意思,笑道:“梁大哥喜欢怎么称呼小弟便怎么称呼”
“哈哈,我还是喜欢称你为小单,子陵从我嘴里说出来,实在太文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梁五是教书先生那”
……
程小乙看着抱在怀里的一堆小食,纸盒大小不一,五颜六色,虽然这些重量对于他来说实属稀松平常,但也架不住东西多啊,高高的纸盒堆过了程小乙的头顶。
小师妹数日来的花费让他心痛肝也痛。
听说明月楼来了一位绝代佳人,诗书歌赋冠绝上京,无数风流才子,名士俊杰不惜千金也要一睹芳容,自己文采风流怕不令她惊为天人,哎!这段佳话是彻底无望了!奈何!奈何!
……
“师兄你看对面那三人怎么这么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程小乙小心翼翼侧过身子,斜瞟了一眼,惊喜道:“小师妹,那不正是前段时间我们在凉州救下的人吗?”
“哎!这些人可真没良心,这么久了也不来感谢一下,亏我们倾力相救,白费了功夫!”
打扮成翩翩公子的小姑娘嗔怒一声。
“是啊!是啊!虽没有天材地宝,总得送些钱财吧!”程小乙对于世人忘恩负义的行径悲叹一声,脚下双脚侧挪,朝俞小单一行人走了过去,“小频姑娘!俞小兄弟,梁兄弟!我们真是有缘啊!”
……
“程仙师!想不到今日有幸在此再见”俞小单朝前方走过来的程小乙恭谨行了一礼。
“小女子代兄长谢仙师救命之恩!”
“奴奴见过仙师”小频姑娘蛮腰轻折朝来人行了一礼。
“凉州一别还未相谢,仙师厚恩我等不敢或忘,今日有缘请仙师屈尊小酌几杯,不知意下如何?”梁五感激道。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你们不要张口闭口称呼我为仙师,哎!太过见外了,叫我程大哥就好,哈哈!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请!”
程小乙开怀一笑,忙朝附近一处酒楼带头行去。
……
众人来到酒楼选了处靠窗的方桌坐了。
身穿男装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前面的俞小单兄妹二人。
“你就是俞小单的妹妹阿愁?那个被南华夫人从凉州寻来的徒弟?”
“阿愁见过仙师”阿愁小丫被面前的“少年”盯的局促不安,微露羞涩低下头回了一句。
“你们好像长得不太像啊!”
“咳咳!这是我小师妹,徐妙锦,小字雨霏,你们称她小霏既可”
“阿愁是俞兄弟的义妹,小霏姑娘果然好眼力,哈哈”梁五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徐妙锦伸手摘下了头上的白色小帽,双手将秀发随手挽乐挽,迫不及待地拍了桌子一下,声音清脆:“小二快拿菜单来!姑奶奶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
蒸、炮、煮、炒一桌丰盛的饭菜很快被小二端出,程小乙听完二人讲完了最近的经历,好奇道:“不知接下来二位有何打算?”
“我二人正不知如何应对,不知程仙师有何指教?”梁五忙开口道。
“你们可知我晋国九大宗派,每年九月都会在上京进行弟子入门选拔,十几日后便要正式召开;
你二人既然能从提察司手中逃脱,由此看来道术已经不凡,资质也非凡俗,入选应十拿九稳,为何不借此时机,参加一试?”
“程大哥取笑了,我和梁大哥现在是戴罪之身,冤屈尚未被洗脱干净,何况我们这点微末小道,哪里能和晋国众多俊杰弟子相提并论”
“你们也不要把进入宗门修习看的如此艰难,另外你们参与宗门选拔,其实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
程小乙悄悄把声音压低,朝二人神秘地一笑。
“还请程大哥不吝赐教”梁五和俞小单不解问道。
“你们虽不能擅自离开上京,但也没有被判为奸凶。参与选拔也许能起到投石问路的效果,如果没被朝廷阻拦,侥幸进入宗派修行,那可是天大的好处,即便没被选中,你二人也并无损失,又担心什么?”
程小乙看着身边对于局势变幻一无所知,心思如此单纯的二人,无奈叹了口气。
“你二人可曾读过入门道典?修习过什么道术?”徐妙锦皱着眉头问道。
“不才修习过一些道术心法和刀术,入门籍也读过两本”梁五思索着答道。
“读过《皇庭真经》、《入微初探》、《太上静心经》……《寻踪析理初解》”俞小单将自己从姜老伯那里学来的典籍一一列举。
“你竟然读了十几本入门静心养气典籍,其中不少道典还有自相矛盾之处,岂不是自寻烦恼?
难道你就没有修习过打斗实战类的道法?”徐妙锦惊讶地看着俞小单问道。
俞小单忙摇了摇头,听对方说的笃定,内心惊奇不已,道典怎么还会自相矛盾?
自己虽然读的烂熟无比,说到底并没有从中明悟出具体打斗的灵气功法,只是知道了道术实力的划分有入微、感知、不惑、从圣,其中每一境界又划分初,中,巅峰三段。
知道身体内的诸经脉气穴奥秘,以及静心养气法门,此外一无所知。自己体内灵气运转法门还是那位神秘的白衣女子指教的,也只有这个算是自己的长处,自己确实没有读过战斗类的道法典籍。
俞小单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这位可是上清派的天才女弟子,对于道典研究颇深,结合战斗类典籍和养气运气类的典籍相互应对,发现了不少难以理解甚至自相矛盾的地方。
对于俞小单竟然看了这么多养气精心的典籍,最多就是强身健体的功效,于战斗而言,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豁落天机,流漫八冥,运使六甲,策役七丁,天降玄霞,帝给神兵,乞丐东华,记我玉名,飞空乘虚,上诣玉清……”
徐妙锦走过去悄悄靠近俞小单的耳朵,轻声吟诵了一边,一脸神秘道:
“此乃本天才参照无数道典自创的功法,名字叫做七星移度,你好好参详,和别人交起手来只管跑就是,待他打累了,背后给他一拳,保你入宗派选拔时不会在与人打斗上吃亏”
“只是不知哪个倒霉的家伙会遇到你,为兄祝你二人顺利中选,大家满饮此杯!”程小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腹诽道,哎!打黑拳,撩阴腿这些下三滥的招式小师妹后继有人了。
……
旁边一桌年轻公子,正谈兴正浓,被徐妙锦这么一喊心中暗恼,本以为汇集上京的年轻俊杰,总该举止有仪,文采斐然,那想到初来上京就遇到如此粗俗之人。
又听对方说出如此大话心中更加鄙夷,什么时候天下竟出现了这么多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了?说的如此大言不惭,如果不是自己有些见识恐怕就真的信了!
看着前面书生模样的同伴也在用眼光冷冷地打量着对面一行人,和对方碰了碰眼神,二人会意,这可怪不得的清河俊杰不给你们面子啊!晋国英才出清河,在清河天才面前比实力,这真是癞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
一桌好友不知道的是,这位书生模样的潇洒公子,自看到对面身穿粉红色长裙的小频姑娘后,就一直悄悄留意着对面的对话,谁料竟听到了“俞小单、梁五”的名号,最近在上京城传的纷纷的那件怪事,别人不知,他杨隆昌可是知道的更加详细,一直在盘算如何利用对方的身份在这场乱局中谋取一份好处。
花明雨站起身对俞小单等人嘲讽道:“你们是哪来的纨绔?当真以为我晋国年轻一辈后继无人了么?我清河弟子尚且不敢如此狂妄,你们竟敢在上京哗众取宠简直是鄙俗不堪,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