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知万枫此时的修为还不能供其驱策法云,只得念动咒语,强行将自己的那头巨犬坐骑招了回来。
陆柏道:“小枫,为师带你去见识下名山大川之中的隐士,随我来。”
说罢,陆柏伸手将万枫提到巨犬的背上。
二人一犬风里行,云里潜。不多时便来到一个烟波浩渺的巨大湖泊边上。
此湖隐隐有水天相接之势,加上此湖一侧有一条巨江穿过,在江穿过的一半湖泊那里,颇有几分狰狞恶水之意。
只有在此湖远离巨江流域的另一半才显得如同正常湖泊那样安静祥和。
陆柏道:“小枫,一会儿你只管保全自己,千万不要胡乱出手,这不是你能插手的。”
万枫并不明白陆柏这番话指的是什么。不等他开口询问,只见陆柏已经开始运功。
不见陆柏提气,却猛地自口中道了一声:“孽畜受死。”
这一声话语虽是说的语气十分平静,但那音浪却是力透水波,直冲向了湖底。
那湖水经这一声穿过,瞬间激荡开来,平静湖面被击起十丈巨浪,小半个湖泊的水域都被震动。
虽说这声音被陆柏有意压实向湖中,但外泄的一些威势仍将万枫振飞出去。
那身为坐骑的巨犬一见陆柏要闹事,立马无辜的窜出好远,直到万枫身边才停下看戏。
万枫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好在摔在了岸边软土上,并未受什么伤。再看向原处,除水波动荡外,暂不见什么动静。
万枫离的远了,自然看不真切。
陆柏只见那湖中随着声浪透入后光明闪烁,不久便不见光影,又过几息后,似撞至湖底,泥水翻至水面。
那泥水本正自顾翻涌。猛然间,泥水似是沸腾的翻涌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湖底搅动湖水。
眼见泥水越来越急,忽听呼啦啦一声,水面炸起一朵窜天水花。
陆柏抬头望去,一个长发邋遢大汉站立与虚空。随后,那人缓缓降至水面问道:“方才可是道兄以神音搅扰鄙人?”
陆柏轻笑道:“正是鄙人。”
那邋遢大汉神色略有难看道:“道兄本领不俗,你我素未蒙面,我更不记得有得罪过道兄啊。”
陆柏道:“阁下居于此地,贪食顽童久已。我陈国皇室虽早已将此地划与你修行,可道兄此举有些不地道啊。”
那邋遢大汉道:“道兄既知此地归我管辖,顽童来此戏水冒犯与我,我自有权处置。”
陆柏道:“若是顽童自行溺水死亡,你吃具肉身我也不说什么。可你近年来却是以彩鱼引诱孩童溺死在深水之中供你食用。
且不禁吞噬肉身,便连那魂魄都不放过,未免有些太过了。我当为陈国除害。”
那邋遢大汉道:“道兄这么说可是无凭无据,有些太不讲道理了吧?”
陆柏狰狞一笑道:“道理?陈国皇室无能斩你,今我归此,你休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陆柏言罢,整个人向那大汉立处窜去,手于腰间随手一抹,一道亮银光彩便被他抄在手中。
那邋遢大汉早自那一声透湖神音之中得知,陆柏的道行要高于自己。眼下他也不恋战,直接转身遁入深水之中。
只要遁入水中,那邋遢大汉本是水怪成妖,自有地利之便。他量那道人也不敢深追而来。
只要在水中,他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此湖尚连接巨江,大不了舍了此间水底道场,隐匿于巨江之中逃走。只是需防那道人于江中水钱处设阵法而已。
那邋遢大汉身法虽快,但陆柏心中怒火已起,怎会令他轻易逃走,一击之下扫向邋遢大汉脖颈。
只是那邋遢大汉动身在先,一击只中其肩膀,被他闪身射入了水中。
此湖颇具规模,如若施展符咒法水,只怕被湖水稀释后难以起到作用。
陆柏静立于那处水面,看着脚下的湖水迅速变红,随之嗅到一阵刺鼻的腥味。
那陆柏虽不注重衣着华丽,但每日沐浴,衣物洁净,问道此间气味不禁以手掩住口鼻。
陆柏转身,忽听一声闷响,水面崩裂,不等陆柏转身迎击,自水中而出的万千长发便将陆柏周身死死地缠住。
陆柏此时手仍掩在口鼻之上,也被捆了个结实。
原来那邋遢大汉隐入水中后,不觉水中波动,料想那道人不善水战,并未追击。
当下,他便暗中回身观察。那邋遢大汉借自己肩头的水中妖血藏匿,虽于水下尚浅之处,但自身妖气已借肩头血遍布这片水域,自是不便被发现。
眼见那道人手掩口鼻的转身欲走,那邋遢大汉岂可放弃如此良机,当即自背后偷袭,一击得手。
陆柏被那邋遢大汉的发丝缠住,猛然发力之下竟未能挣脱。
只消耽搁这一瞬之间,那邋遢大汉便于水中猛然发力。陆柏惨叫一声,被那妖物一头扯入了水中。
万枫见此情景,深知不妙。
他立马转身向岸边树林中逃去。这妖物如此凶猛,当先保全性命,改日再帮恩师报仇才是上上之策。
逃得几步,察觉不对,他又转身,将陆柏的那条巨犬坐骑连拉带拽的一齐带走。
这一人一巨犬不停在林间穿梭,见林隙便入,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在林间钻了多远。
估摸着那妖物是水中的东西,应该不会在岸上远距离追踪他们。否则那妖物何必以那片巨湖为巢穴,上岸兴风作浪岂不更好?
正当万枫停下来靠着巨犬大口喘气之时,树林晃动,刺鼻的腥味儿随之而来。
万枫此刻早已精疲力尽,但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起身,再次开始狂奔。
莎啦啦一声,万枫前面的林中猛地窜出一人。
万枫被那人带出的腥味熏的一阵头晕眼花。他猛然住身,脚下当即滑倒。
万枫手脚并用,正欲转身再逃,却听那人道:“小枫,你跑什么?”
万枫听闻此声,转身看去。
来人正是陆柏,他一身的鲜血,手中还提有一颗人头,正是那邋遢大汉的头。
万枫的心随之放下,然后就开始猛地大口喘气,实在是太累人了。
就在万枫猛然喘气的时候,他还不停的向后挪。不为别的,陆柏那边太腥了,呛得慌。
陆柏见他急喘,数落了他的体质几句,随后便找块石头坐下休息。
而陆柏的那头坐骑,全程都好像一点事都没发生一样。
看那巨犬的表情,仿佛万枫刚才不是带着它逃亡,而是带着它在躲猫猫。
休息的差不多了,万枫捏着鼻子问道:“师父,你没事吧?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其实万枫看陆柏那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事,他太没事了,他把人家脑袋都摘了。
陆柏道:“这血都是他的。”说着,陆柏扬了扬手中的人头。
陆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带你突然来这杀了这孽畜有些太不讲道理了?”
万枫赶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师父不是说了吗,他吃人来着,该死。”
陆柏见他不信道:“我因千玉拂尘之事被召回之前,便在此地钓鱼来着。这孽畜冤不冤枉我会不知?
只不过当时收到信息,急着回去才没收拾他,只是在周围布下了阵法,防止有不知此地凶险的人再闯入这里被他引诱吃掉。”
陆柏看了看手中人头道:“这厮本是个修行千年以上的鲶鱼精,倒也略有些门道。一会儿咱们拿他的头去官府领赏钱。”
万枫听了陆柏的解释才知道,自己师父不是为了给自己长见识就胡乱杀生的嗜血狂魔。这会儿他一听到有赏钱,便连那刺鼻的腥味都不顾了,赶上前来问道:“师父,这厮值多少钱?”
万枫也曾用养父教他的手段于海上捕鱼,对鱼腥味自是不怎么排斥,只不过这妖物的腥味较之一般鱼类的腥味太浓了。
此时,万枫适应了那股子腥味,自然开始惦记钱财的事来。
陆柏道:“先不要废话了,这厮的头颅已经死了,被我以灵气维持人头状态,不然带着不方便。咱们得赶快去官府核实这妖物的身份来领赏。
一会儿死气太浓了,鱼头现出原形,我可不想带着一个巨大鱼头到处跑。”
师徒二人当即乘坐骑去了官府。
而那原本的巨湖,自空中望去,被一条血色脉络纵贯,还有一些碎肉块散落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