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兄弟,很好很好的那种。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我已记不清了,但就像这世上大半的相遇,都不会那么地刻骨铭心,难忘的初遇也基本只适合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很纯。
说这么多,还没说他是谁。我平常叫他凌哥,当我卑微时,这个称呼叫得更欢,当然,嬉笑的时候傻逼凌也不错。
我和凌哥是初中同学,一开始还是一个寝室的。到现在,也已经八年了吧。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两个人还是朋友的话,那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了。我也是这样想的。人这一生,有几个知心的朋友不容易,更多的是酒肉朋友。像我这个有些内向的人,就更加觉得这段感情弥足珍贵。
走过了这么多年,小学同学基本不联系了,高中的朋友也只有那么几个一直在联系,年代最久远的感情也就是跟凌哥之间了。
当时是在省城读的书,我们都不是本地人,后来我从我的城市坐大巴去他的城市,也要半天的时间。理论上来说,这样的距离就应该很难再维系了。其实,困难还不止如此。我们后来高中都回了本市,大学我往西走,他却一直往东。我们共同的偶像周杰伦唱《千里之外》:“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是否还在?”当时听闻我们离得如此远时,也不由得叹息加惋惜,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又要彼此离得更远了。很远很远。一千里是五十千米,我们隔了一千多千米,是两千里,按照乘法,就是四倍的离愁。别说什么现在交通很发达了,很快就可以飞个多远,说屁话,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真正要见一面,很难抽出时间。
有人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啊。我笑了,那是你不懂。如果说周杰伦是我的一半青春,那另一半,就是凌哥。有时候,兄弟间的感情,真就比很多都要重。
说起我和凌哥的从前,真的是满满的回忆。主要那个时候,我们都特调皮捣蛋,时不时还被班主任叫过去训话。后来仔细想了想,我们在一起干的事,好像真没有哪件是好事。比如,晚上在寝室开party,最后引来宿管阿姨;比如,趁课间操去老师柜子里偷我们被缴的小说;比如,看完几本YY小说后就开始动笔用稚嫩的文字去合伙写一本自己的小说;比如,各种打闹练功,我的自创斩花刀,他的咏春拳太极图……我在写这一段的时候,竟然是在微笑。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快中考了,我们依然是逃课,把校园里一些树木的枝条折下来,当棍子,各种比划,“哗哗”的风响,也不怕伤人。玩累了,就慢走,从教学楼旁,一直走到寝室,然后偷偷摸摸进寝室,把藏着的所谓禁书拿下楼来,后面是宿管阿姨的骂声,我们就一直跑,跑去体育场的看台上,迎着风,乘着阳光,一人坐一旁,两人看一本书。书叫《斗破苍穹》。所以现在,有人说《天蚕土豆》垃圾小说的时候,我总是一脸不乐意,因为那是我们曾共有的一段回忆。
后来毕业了。那天下午,去了梅溪湖捉鱼。我看不远处一朵荷花亭亭独立,再试探水不深,就要涉水去摘。结果泥是软泥,我陷进去了,凌哥给了我他的手,是他把我拉上来的。你们可能以为没什么,但以前有人算命说我上辈子淹死的,我妈一直在我小时候念叨,硬生生把我弄出心理阴影了,游泳都不敢游的那种,所以,那一刻,那一个人,那一副画面,深深存在我脑海,不敢去忘怀。后来他写了一篇文章,记叙我们的友情,我又想起这一幕,给他写下一首诗。
“梅溪湖上雾如龙,
岳麓山巅枫叶红。
三世因果得再遇,
不随凡俗事万重。
天不作美人作美,
今夜月还应朦胧。
风尘千里同春雨,
日暮情浓入晚钟。”
当初我也写过与他的这段感情,但后来文章也被我弄丢了。今天他就说,你写给我的那章没了,我最喜欢那一章,你写给我的那首诗也没有了,我也想要那个。我说,没事呀,你知道它们曾经存在过世上,以后存在我们心里就好了呀。凌哥说,但是我想时常回忆,我想要感情。他把那个当做了感情的寄托,当时我想。还好,我翻了翻以前写的东西,结果在以前写的一篇短篇小说里面找到了那首诗,当然,文章自然是没了。我说,不要紧,我再给你写一遍。
其实再回忆一遍,我们曾经也不止两个人的。班主任批评我的时候,说我左一个XXX,有一个XXX(凌哥),都是负能量,成绩就这样下滑的。我也没说什么,没有去听,虽然知道,老师说得很对。所以我们当时其实也不止两个人,有时候甚至四五个一伙,但最后,曲终人散,走散了,我的身边就剩下了凌哥一个人。
凌哥就是个傻逼。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陪着他一起傻。可能同性相吸?他可能有轻微的抑郁症,我也有一点困在自己世界的感觉,有时候就感觉自己像一座被遗弃的孤岛,望着一直连到天边的海平线,却不会去做什么。我对他说:“我不好的时候,你总在安慰我,你不好的时候,我也想一直照顾你,我们都是流浪的小狗,要互相舔舐创伤。”这大概也是我们有时的真实写照。
凌哥要走的前一晚,我们睡一张床上,还有另外一个哥们儿。他把他用了好久的MP3交给我,就好像托孤一样。那一晚,具体玩了什么,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当我睡醒的时候,旁边只有一个人,凌哥已经走了,谁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再见。当时心里空落落的,但大概我们都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去年寒假,我们再遇。也没说什么好久不见的话,就好像是每日都见的好友,我们没有一点隔阂地继续玩,就宛如当年。有时候在遇见某一幕的时候,总觉得那场景似曾相识,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幻觉。但当我们再相见的时候,所有的似曾相识,都成了早已相识。
原谅我用一句矫情的话来结尾:凌哥,余生很长,我想你陪我一起走下去。嗯,对了,凌哥,我们的青春,还有最后的一件事要圆满呢,就是,和你一起去听周杰伦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