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对于人体模型任务,他们三个的个人报告已经上交,事情都已经结束。
在老写字楼上,林栎奇站在天台瞭望,吹着风,欣赏远处的风景。
“早啊舅,又来看风景?”看万乐的样子,似乎还没睡醒,他还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头发也乱糟糟的蓬松,穿着拖鞋,溜溜达达来到他的身边。
“嗯,这里的风景确实很美,我在这里看了这么多年也看不腻。嗯?你手里拿的什么?”林栎奇一低头,无意瞥见万乐手臂里夹着一个本子。
“哦,没什么。”说着,万乐将本子藏进外套里。其实,那个本子就是他的特殊日记本。原本,他计划每天早晨都要写前一天的内容,因为人体模型的案件,缺了很长时间,他本来打算今天开始来天台补上之前的日记,但是看到舅舅在这,便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暴露,便藏起来搪塞过去。
林栎奇笑了一下,也没有追问。
万乐也蛮不在乎的假装无事发生,两手一插口袋,身体摇摇晃晃,假模假样的跟着眺望远处。
“你这次进步很大啊。”林栎奇说道。
“什么?”
“我说上次的任务。”
“哦……那个呀,害,不过是我正常的发挥罢了,不值一提。主要是队长领导的好,队友也非常给力。您放心,我会戒骄戒躁,继续努力,绝不自满傲慢,今后也会继续加油的,嗯!”万乐也不看林栎奇,望着远方侃侃而谈,一副超脱了的样子,让林栎奇有点忍俊不禁。
“好了,在我面前装什么装。说吧,回溯了几回?”林栎奇一下大手拍向万乐后背,给他拍了个踉跄。
“什、什么几回……就一回……”
“还装?老实交代,回溯了几回?”
“哎呀……”
万乐很不耐烦的甩开林栎奇的手,特意远离林栎奇几步,他一脸无奈的整理一下衣服,很不耐烦地说道:“你问那么清楚干嘛?还不允许我有点小秘密了。”
“你是我外甥,我关心关心你,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谢谢您了,不用。”
“呵……臭小子,翅膀硬了就有底气啦?也不知道任务刚开始是谁撒娇求我走后门……”
“谁撒娇了?”万乐赶紧大声的阻止林栎奇继续说下去,他心底就憋着一股火,自己怎么总是让林栎奇戳自己不想提及的地方,这就很让他很没面子。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万乐打定主意,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林栎奇将他叫住。
“还干嘛?”万乐的语气很不爽。
“跟你说个正事。……前两天,我和我姐,你妈,通话了。”
!!!
听到有关母亲的话,触动了万乐心底许久未曾触动的一片净土,他站住脚步,却迟迟不敢回头。
他稍稍有点慌神。
回想一下,自从他万乐正式加入组织和霍一胜如梦组队以后,就再也没有和母亲联系过。因为组织的规定,再加上自己身份有点特殊,他一直忍着思念,没有和老家的任何人联系。即便就他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是,一直忍着,不去想,不去盼,并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不是普通人,一定要和普通人的世界划出界限。
可是,思念的感情是无法克制的……
“她……还好吗?”万乐此时难得乖巧,轻声问道。
“我跟她说你在我这里一切都好,你妈她信任我这个弟弟,就很放心。不过你们也确实很久没交流了,就像我一样,也没有清除老家对我的记忆,所以有关你的记忆也没有清除,如果一直不联系,反倒引起怀疑。所以……我允许你每月跟她联系一次,还是你自己去问她好不好吧。”
万乐悠悠转过身,看着林栎奇的眼睛,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可……可是这不是违反组织规定的吗?我真的可以和她联系?”
林栎奇和蔼地点点头:“你放心。我已经和老元沟通完了,他说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别那么明目张胆的,别被其他羽发现,就没问题。”
“哦吼!舅舅,你真是我亲舅舅!我爱你!”万乐欢呼着,蹦蹦跶跶的来到林栎奇身边,张开双手搭在林栎奇脖子上,伸脖子就要亲。
“停!停!停!够恶心的,你快打住。”
万乐傻呵呵的欢呼好长时间,蹦累了才松开手,冲着林栎奇猫腰傻乐老半天。
“行了,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有神经病。”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不过看到万乐由心而发的笑容,他自己也是开心的。
噔噔噔。
这时天台门口传来敲门声。
“所长,您有客人到了。”许久不见的邵倩邵护士,礼貌敲了敲天台门,对林栎奇说道。
“好的,我这就过去。”
林栎奇准备离去,随后他扭过头小声提醒:“记住,只能在这间建筑里时才可以联系,还要等霍一胜如梦都不在的时候,还有别忘了联系过后要删除通话记录。”
“知道知道,好了好了,有客人等你就别啰嗦了,你快走。”万乐笑着边将林栎奇往外推,他想赶紧联系,不要有这个大活人当电灯泡了。
等人走后,房门彻底关上,万乐急匆匆的掏出手机,想要拨打号码。他伸出手指,手指却很不争气的有点哆嗦,这可不好,就是打个普通的电话而已,自己居然紧张起来。做任务都不紧张的万乐,气得甩甩手,又咬咬手指,才下定决心开始拨号。
嘟嘟嘟……
几声等待音开始响起。
不过万乐又开始心慌了。
等等,我这个时候打好吗?我的老妈会不会还在休息?会不会打扰她?不不不,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这么长时间没主动联系……啊!对啊,我应该在好好想想……要是妈问我话,我回答的跟林栎奇不一致怎么办?对呀!我怎么不先和他串串供?我可真是白痴!怎么没想周到……
要不还是先……
他心理一通乱想,想着想着,手就要放下,就想撂电话了……
“喂?小乐?”但是,手机那边还是传来了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听到声音万乐猛然拿起手机,顿时任何焦虑在一瞬间飞走,他停顿一下,又抹了一下脸,大喊一声:“妈!我想你了!”
“……”
之后天台上,不时传来了“咯咯”笑的声音,这声音一开始有点苦,但是越到后面,越甜。
……
……
其实,在天台门的后面,林栎奇并没有离开。他偷听着万乐和自己老姐的对话,听着那孩子般的声音,他自己的嘴角也不禁上扬。
邵护士站在一边皱眉:“所长,即便对方是你外甥,但是偷听的时间那么长,不是很没品么?”
“哎,小邵,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纯粹是关心孩子,怎么会是没品呢?”林栎奇极力反驳。
“呵呵。”邵护士自然撩起垂下的发帘,说道,“关心也要建立在孩子接受的范围内关心。我打个简单的比方,每个人的关系亲密程度类似于信用积分,只有信用积分高,你可以拥有对他人更多的话语权或者消费权。就像我们医护工作者,有了这个身份,才会在患者眼中对我们充满信任,所以听从我们的医嘱来治病。不过在我看来,你在你外甥那里的信用积分很低,没有什么可信度。没有可信度,就没有过多对他干涉的权利,就算是血亲也一样。”
林栎奇不以为然:“这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我也不算管得宽。再说了,在这个城市里,他只有我一个亲人,我替老家的人多关心他,哪里错了?”
“对方不信任你,你管得太宽,就会招致反感。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所长你听到我的想法就足够了,怎么做在于你自己。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说着,邵护士做一个邀请的手势,让林栎奇下楼。
“哎呀好啦好啦,我每次都说不过你,下楼。”
随后林栎奇便下楼了,邵护士在下楼前看了一眼天台的门,似乎若有所思,不过也看不到她眼神里究竟是何意味,之后便跟着林栎奇下楼了。
……
……
与此同时,其他人那里……
哗哗哗……
如梦在她的单间小公寓的浴室里淋浴,她非常享受着早晨沐浴的感受,喷头的水直接打在脸上,她仰着头,甩着头发,嘴里哼着歌,非常的惬意。
待她洗完澡,便换上舒适的跨栏背心和运动短裤,肩膀上披着毛巾擦水。她从厨房的小冰箱里拿出运动饮料,打开后一口气喝了个痛快,然后,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房门,这是一间乱得可以的卧室。
说是卧室,因为这里有摆放她的单人床和衣柜,但是其他物品的存在让人眼球爆裂。
她的墙壁上贴满了摇滚巨星以及运动明星的海报。她床头底下还有不少球类和运动器材,窗户边立着电吉他,还有不少3D打印模型。最主要的还是在房间的正中央,地上铺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修理机械器材和零件,还有各种外卖小吃的餐盒还有零食,将整个房间堆积得更像一个仓库,几乎没有干净的空余地面。
待她将身上擦干,便一屁股坐进她的宝物里面,开始从这些东西里开始扒拉,好像是在找什么,最后,她终于拔出一个小东西,是一枚芯片,找到这样东西后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随后将它捂在胸口上,一个飞跃她飞扑到床上,开始来回打滚。
“哈哈哈……我真是太幸运了。上次的任务真的是太值了,呵呵呵……小宝贝~姐姐终于要拥有你了,呵呵呵……”如梦许久在床上发出匪夷所思的笑,让人无法理解,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而在另一边,霍一胜早早离开了住处,前往金乌市的边缘地区,一座山上。
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林间传来鸟语花香,霍一胜独自一人走在泥泞的小道上,一步踏出一个脚印,这每一步都非常坚实,他的表情也比平常更加凝重。
走入森林后不久,他扒开郁郁葱葱的灌木丛,看到了他的目的地——一栋早已废弃的庭院。他来到长满青苔铁锈的大门口,看见上面还有一面饱经风霜的石牌,他用手担掉上面的土,露出几个大字。
金乌孤儿院。
霍一胜从怀里掏出一只包装精美的雏菊,轻轻放在石牌下,低头悼念,在沉默的这段时间,他的脑海里仿佛映出一堆小孩子在这里嬉戏打闹的场景,那是非常快乐,非常美好的气氛,但是他再一抬头,一切又归为宁静。看样子,这栋废弃的建筑,承载在着他过去的某段回忆。
站立良久,他始终没有说什么,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仅仅是来这里哀悼,带有一丝怀念,和抚慰内心的某种痛处。经过一段时间,他的表情逐渐平和,随后他又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回到写字楼。
林栎奇他们回到了诊所。邵护士一如既往地待在前台,林栎奇直接回办公室。待他开门,一位身材妙曼的背影映入眼帘,她背坐门,面朝窗外,知道林栎奇来了,也没有起身。她翘着腿,喝着手里的茶,感觉姿态非常优雅。
“来了。”林栎奇关上门,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办公椅子上。
“嗯,当然。”对方也是轻应一声,依旧没什么大动作。
这是一位身穿红色风衣的长发美女,她化着浓妆,一副御姐的模样和气质,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怎么?是有事,还是光来串门?”
“瞧你着话问的,感觉不怎么欢迎我。”
“我怎么敢呢,你可是大记者,随便给我这里的黑底接锅了,我可就要跑路了。”
“哎呀呀~少拐弯讽刺我,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真是的,第一综合病院的任务可是我这个记者得来的信息,你不应该主动谢谢我吗?”面对林栎奇的态度,美女记者也没什么反应,反倒似乎有点享受。
不过从他们的对话,可以知道一些事。这位记者也是组织的一员,暂时其他信息不详,和林栎奇也是同事关系。原本医院的情报就是她得手的第一消息,那个医院的人体模型任务原本就是她的任务。
不过,她将任务分享给了林栎奇,所以林栎奇才获得信息,主动找上陈院长的门,之后安排由万乐他们三个完成任务。
美女喝口茶,继续笑着说:“这么冷的对待我可不好吧?要不是由我在中间做媒,你手下的三个孩子也没有那么快的机会就和穷凶极恶的暗虫对抗。怎么还对我这么冷淡呢?”
“呵呵,可不要误会,我对待同事一视同仁,绝对没有冷热之分。不过我们的大记者消息这么灵通,应该已经知道他们三个的表现了。今天他们的任务刚结束,你也刚好过来了,是有什么留言或者指示跟我说吗?”
“哼哼,您可是我敬重的前辈,我怎么敢对你的学生指手画脚。千万不要误会,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顺便……”
“顺便什么?”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您给我引荐一下他们,哦不,主要是那个环尾蛇,让他正式和我认识认识,就这一点请求,怎么样前辈?”
“你对他感兴趣?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林栎奇听着话,语气似乎更加不爽。
美女记者仰起头,露出迷人的笑容:“别那么警惕吗,我好奇也很正常呀。他是新加入组织成员,而且,是唯一一个没有接受过总部集训的人,上边的羽,除了首领,没有一个正式的见过他。对他感兴趣,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就抱歉了,上边让我看好他,也没有特殊的批示要求,你的个人愿望我恐怕无法满足你。你还是回去吧,你要是不听劝的话……”面对对面的请求,林栎奇不为所动,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开始打火,“我的打火机可就不听我使唤了……”
“哎呀,你看你……好好好,我走……”看到对方没有一点让步的可能性,美女记者也暂时放弃了。
“哼哼,要按照组织流程吗?明白了,我走就是了,不过期待下次喽!”她站起身,直接走到林栎奇身边,弯下腰,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拜拜喽,前辈~”但是林栎奇没有半点回应。
随后,她顺手打开林栎奇身后的窗户,一个跳跃翻身,跃下楼去。林栎奇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到楼下已无人踪影,他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随后关好窗户,继续干自己的事。
一切又回归宁静而又平和的生活。
此时在天台打电话的万乐,鼓捣芯片的如梦,和在森林中慢步的霍一胜,他们三个还不知道,今后,还会有许多未知的任务和故事,在等待着他们,还有什么事,会等待着万乐。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终将会有答案。
【人体模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