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勿意经过雨颜师兄的谈话,有些不敢相信颜师兄的话,宗派在人世间都是无比受尊敬的存在,即使在剑阁也知道外面的宗派是对抗山贼,保护百姓的好人,但在颜师兄的口中却显得如此相反。
但这并不会给陈勿意带来颜师兄是个坏人的想法,颜师兄是书生,但更像一个行者,书生的气质和骨格,但隐隐露出对人生的感受。
陈勿意在实习训练之前达到格物巅峰,比和颜师兄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个月,速度很快,境界很稳,剑招很是熟练,除了张庙海,陈勿意就是这届剑阁最强大的人。
陈勿意知道,颜师兄不会欺骗自己,陈勿意也知道,颜师兄会按照约定将自己分配到刀疤山贼的那一队,也知道只要不冲动,颜师兄定薄雾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是陈勿意不知道自己在真正面对那个脸上刀疤的男人会感觉如何,想起四周燃烧的村庄,升起的黑色浓烟,蠕动的刀疤,是否会害怕还是勇敢的战斗。
翌日,阳光升起,清晨温和阳光折射出剑阁出口瀑布升起水雾,在平静间生出一朵彩虹。
陈勿意坐在瀑布前面,静心养剑,一身黑衣,他依旧一身黑衣,这个黑衣生出三四个洞,火烧的洞。
陈勿意摩挲着黑衣,就像回到过去,感受着悲伤,其实并不悲伤。
悲伤随时间流逝,就像子在川上说的那样,如斯夫,不舍昼夜。
可是,不舍昼夜的事情又何止于悲伤呢?
彩虹的另一端是瀑布,盛腾的雾气浓白,也无法遮挡住那身白衣。
白起家摸着自己的小剑,运用元气至目,随着彩虹目光而去,看向的是彩虹一端的陈勿意。
白起家心理想的又是不同的事情,与陈勿意想到则是截然不同。
两个人相遇不一定发生故事,两边不同的人才会变成故事。
......
剑阁的另一边山,山的另一边是有些荒芜的山。
山顶一片荒草,黄叶飘落,冷风阵阵,身后是燃烧的村庄,无尽的黑烟就像毒物一般,无人言语。
因为死去的人无法言语。
刀疤男人骑着一匹老马,一匹很瘦的老马。
他紧握着刀,一滴血沿着刀刃滑向刀尖,风过,吹起被火炙烤的黄土,这滴鲜血压下灰尘,滴到地上。
他已经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他的背后是在吃饭的兄弟,兄弟背后是一个个家人,还有他保护的地区。
而今年的收成真的不好。
他自小离家,进入宗派,然后被赶出去,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然后回到村庄,被山贼洗劫,村庄燃起黑烟,就像今天他身后的黑烟一般。
于是他上山为贼,沿路收养一个小孩子,带领一群人,从北至南,像一条狼一般或者,无限游荡。
他杀人,也救人。
他杀村民,也杀山贼,他渐渐的在山贼中立住脚步,然后带领更多的人艰难的活下去。
他又握了握刀,很用力的握着,但感觉没有昨天握的舒服。
昨天呀,昨天。
又是一阵风,黑烟飘舞的更远,展示着人间的苦难。
看向眼前的土地,他知道所有的苦难来自于何处,但他不知道如何解决。
他看向曾经呆过宗派的方向,淹了了口水,手中的刀握了一下,好像生出一些壮阔的想法。
然后他看向后面的兄弟,满身狼藉,一脸灰土,活着真的很难。
若是昨天,他一定去那个宗派,那才是问题所在。
可是现在已经入秋,不是昨天。
昨天,昨天呀,昨天过去的太快了。
他已经很累了,也已经很老了。
他是一匹狼,但现在像一个残喘的老狗,行走千里的吃屎的狗。
他又调了调眉,看向身后,那是兄弟,更后面是剑阁,那是粮食。
他老了,可他还是狼,狼就是狼,只要不死就还是狼。
他掉马回头,说道:“走!”
扬起灰土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