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瞧着被自己击碎头颅,死得透彻的丰烟帝王,方轻画脸上淡定得好似深秋的湖面没有一丝起伏。
“丰烟帝王已经被本帝击杀,自今日起,王权暂由十三王爷澹台鸿泽掌控,若有人存有异议,现在站出来跟我说话。”傲然扫视了丰烟侍卫们一眼,方轻画语气淡淡,不容任何人质疑。丰烟天下本就是澹台家的,而今,澹台镜明与澹台镜寒都已经没了性命,按理也该是澹台家的人来顺承皇位,由澹台鸿泽来继承大统,大家倒是都没什么异议。
“方统领!”人群之中轩王府的近卫军疾步上前对着方轻画恭敬唤道:“丰烟如今已是衰败至此,自今而后,还望统领能够对丰烟多加照拂!”
听着这些旧时部将的话语,方轻画的心不觉就是一软,眼神也是缓和了下来:“说到底,我会与丰烟有怨,全是因为澹台镜寒之故,而今,澹台镜寒既然已死,我与丰烟之间的怨也该就此了结了。”长长一声叹息,方轻画接着道:“而且,我与你们八王爷也有些渊源,丰烟若是有难,我也不会不管。”
淡定从容的话语里,自然而然有着一种大气与磅礴,瞬时间便化解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统领大义!”轩王府的近卫军当下跪倒,并没有因为方轻画斩杀了他们的皇帝而对方轻画刀兵相向。
他们这些轩王府的人都不傻,王爷那么高强的本事居然会被一些逆党劫杀,这些话说给谁去听,只怕谁都不会信,而今听方轻画这么一说,他们算是明白了,王爷根本不是被叛党所杀,而是被他们的皇上杀害了!
近卫军都是被澹台镜明收容的死士,从来只忠诚于澹台镜明一人,现在,他们一旦知晓了澹台镜明乃是被澹台镜寒所害,别说是护着澹台镜寒,没有亲自对澹台镜寒动手已经是关着死去八王爷的面子了!
唇角微微一抿,方轻画悠然淡笑,兀自一拽马缰绳,慢慢地驱马出城。
她的背影在阳光之中好似一杆笔直的标枪,那么的引人注目,那么的孤高傲世!
她就那么驱着马,好似神游一样出了城,漫不经心地踱到了城西。
城西的密林之中,树影婆娑,她就那么默然翻身下马,心思深沉地踱到了崖边。
苏黎世说,澹台镜明就是从这里掉了下去,澹台镜明就是在这里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被一个小小的大内侍卫给打落了悬崖……
眼眸缓自一眯,方轻画的眼底有着难以言说情绪。对澹台镜明,她终究是放不下啊!
虽然她已经是百里无涯的妃,虽然她下定了决心要跟百里无涯好好的过日子,但是,在听到澹台镜明出了事儿之后,她便是再也坐不住了,再也淡定不了了……她知道,她的心里永远都不可能放下他,她知道,自从澹台镜明将自己从密林里抱出来的那一天起,她与澹台镜明之间,就注定了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澹台镜明……你真的死了么?”她低低一声呢喃,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深深的崖底,这座悬崖之深,堪比当日她跌落的寒潭。澹台镜明掉下去的时候又是重伤,他还有多少存活的可能呢?
语气轻若落絮,方轻画吐出这一句话,竟是缓自朝着崖边迈了下去。我不信,我不信你就这么死了,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找到你的尸体!
红色身影如一轮下落的太阳,在迷雾之中闪耀不息……冲破了那层层雾嶂,光芒璀璨,绚烂迷人到了极致。
她的身子就那么不住地下落,再下落,耳边呼呼风响,眼前迷雾重重,她就由着自己的身体这般疾速地下落,悄然运起了周身的内息。长袖之中,间或有白绫探出在崖壁上缠上一块突出的崖石,缓冲她下落之势。
就这么不住下落,直至方轻画以为这断崖没底儿的时候,她的双脚,终于是落到了实处。
脚底的泥土松软却真实,让方轻画明白,她已经落到了断崖之底,让方轻画明白,这崖底还有另一个世界。
眼底里掠过一丝惊诧,方轻画的心里竟是莫名地多了几分期待,若是这崖底的泥土这般松软,若是这崖底别有洞天,那么,澹台镜明是不是也有仍旧还活着的可能?
方轻画就含着这丝丝的期待迈开了脚步,想着崖底深处走去。
崖底深处没有那浓浓的迷雾,有的只是遍地的花香,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鸟儿……繁花似锦,鸟鸣虫唱,这里不是一个死亡之所,全然便是一个天堂!
方轻画打眼望着四周美仑美奂的风景,心里那一丝期待越来越深重……八王爷……澹台镜明……你是真的没有死对不对?
她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那无边无际的花草之中,繁花点点里,那一袭耀眼的红是那么的触目惊心,美艳绝伦的容颜比她身周的花儿更是要艳丽几分。
一望无尽的草野尽头,是一座小房子,一座沉香木造就的小房子。
此时,那小房子之外,已经有了一个人,一个让方轻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他就那么静静地在花草之中闷头搜索着什么,似乎并未察觉到方轻画的到来。
“天珠灵草呢……天珠灵草……”一面搜索,他的嘴里还嘀咕着这样一个名字。
“你找天珠灵草做什么?”默然立于那人身前,方轻画自然而然地接口。
“救命……王爷的伤需要天珠灵草……”那人头也未抬,痴痴地回了一句,只是回过一句之后,他的身子蓦地便僵住了……刚才,有人跟他说话,这崖底还有别人?!
腾地抬起脑袋,那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方轻画的脸上,脸上先是震惊,接着就是一阵狂喜:“统领!”
望着宁博远一脸的狂喜,方轻画不觉轻轻一笑:“王爷怎么了?”
“王爷……王爷被丰烟四煞打伤了,又从悬崖上跌了下来,所幸这崖底的花草甚厚……。才侥幸存得性命,只是……伤势太重至今仍未苏醒……”提到澹台镜明时,宁博远的眼神不觉变得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