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彭菲尽量掩饰住心事,她只想好好陪陪儿子。但是偶尔她还是会走神。
袁增用刀叉帮小鹏把披萨分成小块,一块块喂进他的嘴里,所有的动作都细致而又温柔。
小鹏胀着鼓鼓的腮帮子说:“真好吃,妈妈也吃啊。”
袁增看到她兴致不高的样子,轻声说:“小鹏,下次我们不吃披萨了,要吃点你妈妈爱吃的。你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吗?
小鹏想了想说:“嗯,妈妈好像就喜欢吃白米饭配大白菜,每次我觉得好吃的妈妈都不吃,都要我亲自喂她,她才肯吃。”
孩子的声音稚嫩,也没有配悲伤的表情,可是袁增听到,却心疼不已。他已经能够想像到他们娘俩日子过的有多艰难了。
彭菲听到小鹏这样说她,不觉得心酸反而有些好笑,她对小鹏说:“妈妈喜欢吃的东西多着呢,谁说只有白米饭配大白菜?我还喜欢吃煎土豆呢。”
“那是小鹏喜欢的好不好,我想起来,妈妈还喜欢吃番茄炒蛋,但是妈妈好像不喜欢吃鸡蛋,总会把鸡蛋夹给我。”小鹏说着趴在袁增的耳边小声又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吃番茄里的鸡蛋,可是看到妈妈不喜欢吃,我只好吃下。妈妈说过不能浪费。”
袁增听着小鹏的话,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说不好是什么滋味。而懂事的小鹏更让他感到心酸,他看看小鹏差不多吃光的盘子,问小鹏:“吃好了吗?”
“嗯。”小鹏点头。
他帮小鹏擦擦小嘴,然后抱起他拉住彭菲柔软的小手,就往外走。
彭菲回头看看桌子上她和他几乎未吃几口的披萨,不可思议地问:“不吃了吗?还没吃完呢。”
袁增不说话,只管拉着她上车,一路上彭菲好奇地盯着车内后视镜中袁增的表情,只见他脸色暗沉,薄唇紧抿。她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无辜地看着小鹏,小鹏摆摆手,做出我也不知道的更无辜的表情。
原来他带着他们又换了一家餐厅。
他们来到一家中式餐厅,是地道的阳城土家菜,因为口卑好,所以生意特别红火。袁增要了一个包间,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单,也不征求他们的意见,接连点了几个他们的招牌菜。
“你不喜欢吃披萨饼吗?”彭菲弱弱地问。
“吃不饱。”他惜字如金地说。
很快服务员上菜了,小鹏望着摆上来的一份焖猪脚,一份凉扮驴肉,一份清蒸桂鱼,还有一份老鸭汤,他拍着小手说:“哇,全是硬菜也。”
袁增搂住小鹏,怜爱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你也知道什么是硬菜?”袁增笑问。
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的彭菲,这时才彻底明白他的用心,原来他把她当成难民了,她无奈地摇头,也确实被他的这份实实在在感动了。
小鹏一脸眯笑地说:“我当然知道,叔叔又请我们吃好吃的,不过,小鹏吃饱了,吃不下了。”
袁增揉揉小鹏的发顶说:“妈妈还没吃呢。”
他拿过彭菲的小碗,给她盛一碗老鸭汤,说:“先喝点汤,听说女人喝老鸭汤是美容养颜的。”
袁菲朝他嗔笑道:“好,我喝了这汤,今晚连赴三场晚宴,肚子却还是饿的,还是这硬菜最实在啊。”
袁增一直吃的很少,他一双明亮的双眸总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一旁的小家伙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偷偷地问道:“叔叔很喜欢妈妈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袁增装着很神秘地小声问小鹏。
“电视里都这样演的,你看妈妈的眼神和电视里一模一样。”
袁增被小家伙逗的噗嗤一声笑了,他在小鹏的小脸蛋上猛亲两口说:“小人精。”
正在专注喝汤的彭菲望着对面悄悄嘀咕的一大一小,有些醋意地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让我听?”
袁增压着唇角朝小鹏嘘了一声,可是小鹏却露出洁白的小米牙,淘气地笑着说:“叔叔说他喜欢妈妈。”
彭菲一听,脸瞬间通红,她不敢抬头看他,轻声嗔怪小鹏道:“小孩子跟谁学的,胡说八道。”
袁增也没想到小鹏会说的这么直接,他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她,见她两颊绯红,双目温情如水,他的心不由地悸动,柔声说:“这鱼好吃,多吃点。”
“嗯,你也吃。”
小鹏以为妈妈生气了,不敢作声,嘟着小嘴喝着果汁。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暧昧,寂静中他们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最后还是服务员推门进来打破了这种沉默。
“打扰三位用餐了,今天是我们店的三周年店庆,为了回赠顾客,凡是今晚进店的客人,都能免费品尝一瓶本店窖藏的红葡萄酒。”
服务员说着放下两个高脚玻璃酒杯,并给他们倒上红酒。
袁增本想说:“谢谢,我们不喝酒。”
但他还是想征求彭菲的意见,问她:“喝点吗?”
彭菲对服务员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对袁增说:“既然是店庆,我们也沾沾喜气,喝点就喝点吧。”
彭菲说着端起杯子,与她杯沿轻碰。小鹏也举起自己的果汁杯说:“还有我呢,碰杯。”
三个人笑着将杯子贴在一起,彭菲抿了一小口,才想起袁增还开着车。
“你还要开车,就别喝了。”
“不,难得高兴,今晚就破例一次,一会儿我们坐出租。”
彭菲没有异议,今晚她也不想扫兴,往事就让它都过去吧,她不愿意去想,哪怕触碰一下,她都害怕会再次受伤。
这一刻,她只想全心全意陪着他们,她不是铁石心肠,能感受到袁增对她的心,她也不愿意去想小鹏为什么和他长的很像。反正往事就是往事,此时的她只想随心。
一杯喝完后,袁增并没有让她再饮,他说:“今晚吃的食物油腻难消化,若饮酒过多的话,对胃不好。”
她听话的放下酒杯,胃里也确实有饱胀感,今晚确实满足了她几日不沾荤的胃。
饭后,小鹏还要去天伦广场,于是三个人又步行走到天伦广场。
因为天气寒冷,广场上的人并不多,除了一群老人在跳广场舞,只有小孩子玩的游乐场还很热闹。小鹏钻进蹦蹦床里开心地跳着,不时对着一直未走远的彭菲喊一声妈妈。
袁增站在她的身边,脸上流露出暖暖的笑容,陪着她看着小鹏开心的玩耍。
彭菲侧脸望着他,被他的表情感动,此刻她真的希望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袁增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彭菲侧脸望他的样子,他不动声色的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软软滑滑的,握在他的掌心里让他的心莫名的狂跳。
彭菲羞涩地收回目光,想抽回自己的小手,却被他温暖的大掌握的更紧了。本来有点冷的身体在他掌心的温暖下,慢慢发热起来,她觉得耳根发烫,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冷吗?”他柔声低沉地问道。
“有点。”
他把她拉近,把她的小手放在他另一只大掌里,而他的长臂伸出圈住他的双肩,给她一个暖烘烘的怀抱。
“这样好点吗?”他附在她耳边,像是喃喃低语。
“嗯。”她轻声回答,那声音像在她的喉咙里没发出来,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而她能听见的只有她和他的心跳。
那一刻,他们心里只有彼此,没有过往,没有时间,没有掺杂任何杂质,在寒冷的冬天里,彼此依偎温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