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菲躺在病房里,已经一个星期了,她虽然康复的很快,但还是不能下地走路,腿上的钢板还未拆掉。她真正感觉到做一个正常人有多好,哪怕自己能够走两步,那对于她来说,就是奢望。
爸爸偶尔会在来看她时,带来四年前旧案的调查情况,爸爸说:“你就安心养病吧,什么也别管,坏人终究会得到报应的。”
彭菲不能出去,所有信息都只能从爸爸那里得到,她的心里总有几分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所有她受到的伤害都历历在目,所有的痛苦都那么刻骨铭心,可是她却总心有不忍,心有不安。
一大早,她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她揉着眼睛说:“梅姑,公司里没什么事吧?”
梅姑微笑着说:“公司没啥事,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她想想也是,能有什么事呢?但愿不会有什么事吧。她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的眼皮为什么老是跳个不停?”
梅姑用小刀挑了一小片心形的苹果皮,轻轻地贴在她的眼眉上,笑着说:“贴一会儿就好了。”
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身影,这个人是高婷婷,她闯进来时,风风火火,脸上明显带着怒气,可是当她看到彭菲时,却微愣,她大概没想到彭菲会伤的这么重吧。
梅姑不认识她,客气而礼貌地问:“请问你是?”
彭菲对梅姑说:“梅姑,你去打瓶开水来吧。”
梅姑点头,去提水瓶时,才想到自己不是刚刚才打的水吗?可是彭菲明显在打发她出去,那就再打一次吧。梅姑拧起水平出了病房。
“有事吗?”彭菲轻轻按压一下眼皮上的苹果皮,梅姑的这招真灵,她的眼皮真的不跳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我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你抢袁增哥哥了。”
彭菲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她从来不想和别人争什么,可是为什么,她会在乎他,为什么再让她卷入这样的游戏。
她睁开双眸说:“你不必特地来向我道歉,你不欠我什么,而且我也不会和你争,你喜欢他就大胆去追,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和我无管,只是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他爱的是你,是我自不量力。”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四年前的绑架,他没有参与,相反,他还救了你。”
彭菲一个激灵,若不是腿不能动,她差点坐起来。可是腿上的一阵巨痛,让她不得不停下动作。
高婷婷吓的一个箭步跑过去,伸手去扶她,却被她冷淡地挡开了。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吗?”
“是他的兄弟周涛告诉我的,他说那天他们一共三个人一起喝酒,当时都差不多醉了,三个人摇摇晃晃地走着,看到两个人架着一个女孩,而女孩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袁增就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砸昏其中一人,然后带着这个女孩走了。”
高婷婷讲到这里停下来,她不想再讲周涛坐牢的事。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孩是我?”
高婷婷点头,她说:“我猜是这样的。”
彭菲不说话,闭上眼睛,她在努力回忆,为什么她对这些没有一点记忆?还有,若真像高婷婷说的那样,是袁增救的她,可是她为什么会怀上他的孩子?还是说她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袁增哥哥现在已经被抓了,只有你能证明他的清白。”高婷婷继续说。
“如果是清白的,何须我去证明。”彭菲说话的时候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我相信他,难道你就不能相信吗?你知道他不会是那样的人的,你知道的,再说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为了你,他宁愿放弃袁氏所有的财产,净身出去,做一个普通的快递员。”
“如果我们真的相信他,就应该等待,相信警方会调查清楚的。我累了,你走吧。”彭菲装着要休息的样子,不再理她。
“你真狠心。”高婷婷失望地离开。
许久,梅姑在彭菲的耳边轻声说:“她已经走了。”
彭菲睁开双眸,望着一脸慈爱的梅姑,眼泪掉下来,有些哽咽地说:“梅姑,我真想离开这个世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样就不会再有烦恼。”
梅姑轻抚着彭菲的额头说:“傻孩子,坚强一点,都会过去的。人啊,都会经历一些坎坷,挺一挺就过去了。”
“会吗,梅姑?”
“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彭菲却还是感到很揪心,尽管她恢复了记忆,但心中的结还没打开,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待警方查证。
在医院里躺着的日子,她想了很多,和以前相比,她变得更豁达。当一个人失去自由时,她才会知道活着的意义。她才发现原来她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
高婷婷又来了两次,最后一次却不再是为袁增求情,而是告诉她她要结婚了。
她看得出高婷婷真的从对袁增的执念中走出来了。
她说:“周涛已经出来了,他和袁增都没有参与绑架案。我向他求婚,他答应了。”
“他呢?”彭菲更关心另外一个人。
“他,还有一些问题没交待清楚,应该快了,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高婷婷说着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彭菲是关心袁增哥哥的。
下午,许律师来到病房,并给彭菲带来一封信,这封信是袁增写给她的。
信的开头就用一个“菲”字称呼。在彭菲的记忆中,他们从来都不称呼对方的名字,好像有默契一般。可是当她看到那个菲字的时候,心头却莫名一动。
菲,我最应该对你说的就是对不起。我为曾经的年少无知而悔恨,是我带给你无尽的痛苦,我曾经想坦白,想弥补,可是一切还是无法挽回。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很震惊,我以为我从昌南逃到阳城,就能逃脱我的罪恶,可是你回来了。我才明白,当年我犯了多大的错。
就在今天,我才知道我最好的兄弟还为了我坐四年牢。
原来一次的醉酒竟然酿出这么大的祸。那晚,我明明是救了你,我不后悔给那人的一砖。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竟然对毫无反抗能力的你下手。
到现在,我的印象里仍然只有早上醒来时看到你时的记忆。我想即使你恢复记忆,大概也记不起来了。因为那时的你是陷入昏迷状态的。
我给你写这封信,除了忏悔还有就是告诉你真相。我不乞求你的原谅,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只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小鹏是我的孩子,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猜到,爸爸已经给我们做过亲子鉴定。
忘了我,我不值得你喜欢。我会用一生的忏悔来向你赎罪,祝你安康,快乐!
彭菲彭口看完,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许律师扶了一下眼镜,声音暗哑地说:“如果你愿意原谅他,可以出具一份谅解书。不然地话......”
“不然会坐牢的,对吗?”
“对,而且属于情节很严重的。”
彭菲沉默着,她不是不愿意愿谅他,而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袁增还在信中交待,他名下的鹏程集团所有股份都是为彭菲所购,因而也是属于彭菲的。他说,原打算帮她回归所有股权,帮她夺回一个完整的集团,只是没想到他的事情还没做完,就来不及了。
梅姑在一旁忽然说:“其实我看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再说他所犯的错,也不是他故意的。他的本质还是好的。”
许律师轻轻点头,他说决定权在彭菲手里,谁也不能帮她做决定。
三个月后,彭菲终于出院了,在出院的那天,她收到高婷婷的信息,她和周涛结婚了。
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身上全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走上马路,深深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时,她的眼前晃过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是他,骑着电动三轮车,风衣在微风吹动下,飘逸洒脱。傍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同镶了一道金边,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