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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面有人,才好做官

一考成名

同治二年(1863年)三月,张之洞果然在这一届会试中取得了好成绩,他考中了贡士,名列第141名。这个成绩其实不算太好,但赏识他的范鹤生竟再次泪流满面,他哭得哇哇的,不为别的,只为激动。哭过之后,他再次举荐张之洞。

张之洞觉得这个成绩还不够理想,在随后的复试中,他奋力拼搏,让成绩飞。结果,在四月的殿试中,他的成绩名列一等第一名!他太牛了,他又找回了当年高考时的感觉,他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但考试并没有结束,接下来还有殿试和朝考。殿试是由一代女皇武则天创设的封建科举最高级别的考试,殿试试题由皇帝亲自拟定,并由皇帝亲自监考。但在武则天之后,就没有哪个皇帝这么敬业了。

张之洞深知殿试的重要性,他来了一个超水平发挥,他把长期郁积在心中的话,全都抒发在试卷上了。那尽是他直陈科举时弊的谏言,如“今日人才之乏,资格太拘,科目太隘……”,尽是他直抒心意的政治主张,如“任人者治,任法者乱……”,尽是对皇帝小儿的批评,如“勿以顺逆为喜怒,勿以喜怒为从违……陛下慎重名器之深心,而臣窃以为过计……”

慈禧的恩典

张之洞的这篇文章辞藻华丽,旁征博引,大气磅礴,耿直忠恳,令无数学子追捧,但也产生了很大的争议。有人拍砖,指责他胆大包天;有人挖苦,质疑他在炒作;也有人对他不屑一顾,将他列为二甲之末,也就是第十名。阅卷大臣宝鋆(jūn)却认为他是个政治奇才,于是力排众议,将他列为二甲第一,也就是第四名。

殿试三日后,主考官将前十名的试卷交给皇帝钦定名次,但同治皇帝只有7岁,他不可能审阅试卷。毫无疑问,这项工作便由他的妈妈慈禧代替。

一般情况下,慈禧会遵循主考官的安排,不在名次上作调整,但看到了张之洞的试卷后,她眼前一亮:这不是11年前的那个高考状元吗?这不是替张之万代写奏折的那个小才子吗?他的文章写得很不错啊,既有胆略,又有见地,文笔也非常了得,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我要拉他一把。

张之洞,姐很看好你哦,姐拉你一把,也希望你今后能为姐效力呀。想到这里,慈禧大笔一挥,就将张之洞的二甲第一名,改为一甲第三名!

一甲第三名,也就是探花。张之洞高中探花,他无比欣喜。但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个探花,竟是慈禧破例提携的结果。

慈禧为什么要破例提携张之洞呢?首先,她关注过张之洞,她一直觉得张之洞是个人才,张之洞这次的表现更让她刮目相看。其次,慈禧是一个很有思想、很会来事儿的国家领导人。垂帘听政之后,她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并极力笼络天下读书人的心。她也想通过科举考试,来发现和选拔属于自己的人才,而张之洞正好是理想的人选。

内心独白

虽是一个名次上的小小改动,可它直接影响到张之洞的升迁速度和仕途进程。我们知道,一甲三名可以直接进翰林院担任修撰或编修,而二甲、三甲进士则要通过朝考获得庶吉士学位之后,才能被翰林院择优录用三年。三年合同期满后,他们还要经历一次散馆考试,考试合格者,才能继续留任修撰或编修。

这样一来,二甲、三甲进士在任职的年份上就比一甲三名延后三年。对此,二甲、三甲的进士也许很委屈,也许很不服,但这是官场规则,如果推不翻它,那就默默地服从吧,啥也别说了。

然而,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因此,当张之洞得知自己高中探花后,就马上去找主考官谢恩,主考官却告诉他:“我是该谢,而你最该谢的人是太后……”

张之洞听了,浑身一颤。那一刻,他心里涌满了感动。他无以言表,他泪流满面。那一刻,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慈禧姐姐,虽然你只大我两岁,可我一直很敬佩你。你如此抬爱我,我也不能不争气。知遇之恩,当毕生来报。这辈子,你当,或者不当太后,我都跟定你,不离不弃;你掌,或者不掌皇权,我都力挺你,一心一意(此处省略很多字)……

张之洞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看到了一个特大的希望:慈禧是国家最高领导人,她亲自提携我,那我就是她的门生,她就是我的恩人和靠山。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大树底下好乘凉,对于她这样一个人,我只有靠近她和报答她,才会一切皆有可能……

放榜的第二天,慈禧、慈安和同治皇帝在太和殿举行新进士名单宣布仪式。张之洞怀着一颗激动而敬畏的心,站在太和殿外,远远地凝视着传说和现实中的慈禧。他想看看那个亲手提携他的慈禧姐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但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看清。他和慈禧距离很远,慈禧的面前还垂着一道纱帘。就是走进太和殿,他也很难看清慈禧的真实面目。

在进士名单宣布仪式上,一甲第三名的张之洞,被赐为进士及第。这对于一个学子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张之洞激动不已,他无法当面向慈禧表示感谢,也无法一睹她的容颜,便在她远去的背影后长跪不起……

尴尬的见面礼

按照规定,进士名单宣布仪式结束后,新进士就要参加朝考。朝考虽然在一甲三名之外的进士中进行,但一甲三名还要陪考。这次朝考,张之洞又大显身手,他的成绩被列为一等第二名,他又前进了一步!

不久,张之洞和其他朝考合格的庶吉士被慈禧召见,他被授予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至此,他结束了学业,步入了官场,开始了他那40多年的官场生涯。

这一天,张之洞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慈禧,尽管隔着一道薄薄的纱帘,但他看清了慈禧的真实面目:成熟,风韵,很唯美,也很诱人……她看上去,八面玲珑,颇有“御姐”的风范。

慈禧也定睛看了看张之洞,心凉了半截:小伙子倒是个气质儒雅男,但身材瘦弱、个子不高、长相也不帅。唉,怎么会这样呢?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张之洞确实是这样的。小时候,他长得像只猴子,尖嘴猴腮,活蹦乱跳,兴义当地还流传着他是猴灵转世的传说。长大后,他虽然不那么“猴”了,但慈禧还是有些失望。慈禧是一个好色女人,喜欢帅哥。她喜欢的帅哥即使不是她的菜,那她也要偷瞄几眼。  研究表明,喜欢偷看帅哥的女人,都是闷骚女人。慈禧就是典型的闷骚女,守寡之后,她更加闷骚。但作为一个皇太后,她也只能闷骚。

闷骚的慈禧,确实没看上长相不帅的张之洞,这或多或少会影响张之洞的仕途。在清朝,皇帝都比较器重长相帅气的官员,比如乾隆爷就是这样,比如他器重长相俊美的和珅,而不器重长相困难的纪晓岚。

但在张之洞看来,帅不能当饭吃,帅不是万能的,这年头混官场,凭的是权谋之道和真实本领,而不是模样和脸蛋。因此,他从不自卑,他相信慈禧也不会太介意于此。

感谢,还是感谢

在被召见的那一天,张之洞和慈禧除了说一些感恩与鼓励的官话套话之外,没有更进一步交流。其实张之洞有太多的话想说。回首过去那26年,他最想说的就是“感谢”两个字。

首先,要感谢知府爹和抚琴娘,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好的家庭环境和好的基因,从而让我成为一代神童,并年少成名!

其次,要感谢胡林翼老师、张之万老兄、范鹤生老师、宝鋆老师和慈禧姐姐。感谢你们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候,给了我最关键的帮助和提携,从而让我科场扬名,顺利当官。对此,我将终身铭记,永远报恩!特别是要感谢慈禧姐姐,今天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我就啥也不说了。总之,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尽在我的实际行动中,你就看好我吧!

再次,要感谢老婆,感谢你在过去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和我风雨同舟,真情相伴,从而让我渡过了一次次艰难困苦。对于你,我只想说:感谢命运,感谢有你!

最后,要感谢大清,感谢祖国。我把你放在最后来感谢,你可不要发脾气哦。感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一个腐朽而动荡的生存环境,因为通过你的腐朽和动荡,我也坚定了一个想法和信念:后半辈子,我将玩命地报效你,改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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