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请你,如果你这么不愿意请客的话。”
珐昀没说什么,他只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视夜琅很久、很久。
酒馆二层小阁楼里,珐昀独自一人拿着一壶酒对着自己的嘴就是一个劲的猛灌,仿佛是渴到不行的感觉,一会儿呛得满脸通红、好像都能把肝胆给咳出来。夜琅坐在对面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只是偶尔拿筷子夹两块菜放在嘴里嚼嚼。夜琅在等,他在等珐昀喝完酒然后再一块聊聊珐昀跟自己在这几年间的所见所闻。
等夜琅把自己面前的那盘花生米都快要吃完了的时候,一向以嗜酒如命著称的珐昀居然才喝了三瓶。夜琅放下手里的筷子,以一副看笑话的姿势歪头瞅着珐昀这尴尬的醉样。
“我吃了七十四颗花生米,而你却只喝了三瓶酒,这……”
“你想说什么?”珐昀砰的一声放下手里还未喝净的酒壶,勉强睁开那双还不算醉的太迷离的双眼,看着此时坐在对面的夜琅。
夜琅心生疑惑:“这难道不是对嗜酒如命这个词的最大的羞辱吗?”
珐昀微微歪头,皱紧眉头问一句:“你说什么?”
“世人都传,说莲心堂有个嗜酒如命的弟子听闻被其堂主送去了司徒医者那里。一个极度擅长用毒的江湖帮派不想却能跟世代行医救人的医术之门相互勾结,真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谁、谁在羞辱谁。本来我还不明白,但我现在明白了。”
夜琅说的极其认真,好像他是深有体会一样,珐昀此时嘴角轻笑对此却是嗤之以鼻,见罢起身就要离开。
“听闻五哥嗜酒如命,但在我已经吃光了七十四颗花生米的时候五哥你、居然才喝了三瓶酒,这难道不是对嗜酒如命这个词最大的羞辱吗。”
珐昀听闻,才刚走两步的脚便停了下来,随后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那瓶还未喝净的酒壶,继而转过身来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去。但是看着此时的这个珐昀,显然已经不是刚才那个醉到双眼迷离的不成样子的珐昀。
“果然是五哥的风度,身负傲骨、炯炯有神,说痴醉便痴醉、说清醒便清醒,五哥好作为。”
扔掉手里的那半壶酒,珐昀拿衣服一角擦了擦手,继而才开始抬头认真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
“抬举抬举,倒是六弟眼光犀利、思维敏捷。”
想在才刚刚跟珐昀见面,夜琅也不想就此与珐昀关系弄得不切合,索性就没再继续回怼。适度的让步,让珐昀开始怀疑他在来莲心堂的路上,听闻有关他夜琅的种种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一夜之间灭釜山满门的杀手夜琅,那个愿意替府衙出头、一日之内杀光商道上所有运转人只,还有那个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的人……真的是他吗?
珐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轻轻嚼了四五下,大概是肉的本身还连着筋骨的原因吧,以至于珐昀不能早早地咽下。然夜琅好像对花生米情有独钟,桌子上这么多菜,而他却独独只吃自己面前的这碟花生米,且乐此不疲。
“夜琅还真是专一,只要是认定了一样东西,便对其他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这点、我不如你。”
珐昀才刚把之前的那块肉片咽下去,便动手夹了块花菜放在嘴里。
夜琅不是小孩了,他听得出来珐昀此言是话里有话。夜琅放下手里的筷子,正了正衣袖,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的珐昀。
“你此次回来莲心堂,所为何事?”
珐昀抬眸看了眼夜琅,继而也放下手里那还未夹起菜的筷子,也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夜琅。
“十年一次的用毒大会过些时日便要开始了,我这个江湖浪子怎么说也得来凑凑热闹啊是不是?”
说完,珐昀起身就要离开,夜琅在其身后喊到:“堂主是不会让你参加的。”
“自古以来用毒大会都是有能者居之,况且、我也只是过去看看,谁说我要参加了。”
说着,珐昀已经出了房门,但声音还是不绝于耳的传到夜琅耳朵里。珐昀这么说一定是有理由的,什么“有能者居之”、什么“只是去看看”,鬼才相信,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认为能对事情抽丝剥茧的夜琅如今对珐昀说的这句话,就是想不明白;想在珐昀一定是在糊弄自己,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无赖,这样一想夜琅好像也没有非要弄明白珐昀这句话的冲动了,但同样的、这难道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欺骗吗?
早早回到莲心堂的珐昀此时已经站在殿外小心的等候着风声渡。不知道始单星找三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但珐昀不知怎么的其心里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就很忐忑,说不上来原因,就是有一种的莫名的……害怕。
“哎三哥?!你怎么样?她有没有……”
还没等珐昀说完,三哥风声渡就快人一步的堵住了珐昀的嘴。转身一看,原来是堂主紧随三哥出来了,还是那副精致的妆容、华丽的外衣以及令人迷惑的话语。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她的可恨之处,有时候珐昀不得不说:她是多么的擅长伪装。
见堂主从里面出来,身旁的那些侍卫可谓是立马就俯首作揖、毫无感情的喊一声:“堂主。”
大庭广众之下珐昀也不好无礼,无奈也只好低眸随他们叫一声:“堂主。”
始单星撇眸看了眼风声渡身边的珐昀,看似却是认真关切的问候一声:“身体如何?副堂主生性暴戾,你万不可主动招惹是非。”
珐昀心底轻笑,“身体如何?”“主动招惹是非”,难道她是在告诫自己要时刻保护好自己,在莲心堂里万不可掉以轻心?一时间珐昀还真是佩服她,居然能演的这么好,在别人面前她就是个关心呵护属下的好堂主,可在背后呢……难道刚才那个恐吓威胁自己给副堂主医治的人,不是她吗?那个背地里下令往山青河里下毒的人,不是她吗?那个直接害死沿岸上百户人家的人,不是她吗!
珐昀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的垂眸俯首道:“谢堂主挂念。”
始单星把注意力放回风声渡身上:“莲心堂需要这两样东西,如果你分身乏术时间不够的话,可以让珐昀跟夜琅去拿武家如意珍珠,你取另外一个,具体怎么分工我想你心底会有数的。”
始单星转身回去大殿,但那一声“你心底会有数的”这几个字却一直在珐昀的耳边久久徘徊、萦绕于耳。她是什么意思,她要三哥去拿什么?三哥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所以三哥才会如此被迫。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珐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想、如果三哥真的有什么把柄在堂主手上,自己一定会拼尽性命也要毁掉那束缚三哥的东西。
风声渡摇摇头便把珐昀快步拽离了大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