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草原的战斗已经结束,而南部森林大致的惨况我也从零星遇到的溃兵嘴里听到了,瓦西里军团长大人指挥剩下的人所有人手在森林北端出口堆筑拒马,他还是不敢贸然突围。就在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埋拒马时,一支服色不明的队伍如神兵突降,出现在瓦西里的后方,他们大都身材魁梧,扛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但几乎每个人都有火枪,人数大概在五千以上。乍一出现,就以密集的弹雨打了瓦西里一个措手不及。瓦西里拼死组织了一次逆袭,集中了所有的骑兵,最终在对方的长枪和火器面前彻底崩溃,接下来,这只莫名其妙的武装却一步步退去,撤的井然有序,自始至终瓦西里都没有找到击溃他们的突破口。不过既然对方不再攻击自己,那也没有必要再去惹他们,瓦西里也只好咽下这口恶气。
祸不单行,奥格拉和帕维尔带领的波兰勇士骑兵队再次突袭了瓦西里的临时驻地,彻底打散了第二军团,生擒瓦西里军团长。
为什么我这么清楚,因为我就是那个二货军团长瓦西里手下的唯一骑兵团长。
我当然不是那个没节操的龙傲天文森特,我是沙皇俄国人,一个普通的小贵族,但是一个不错的骑兵团长。驰骋沙场二十年了,我敢说自己是战功赫赫。
记住我,我是沙里波夫·叶林斯基,沙皇俄国第二军团骑兵团长(没错,我也是主角)。
我身边这个二货是我部下的一个龙骑兵小队长——雷泽诺夫。整个军团我就找到了他和我跑了出来。
没错,是用跑的,我们的马都嗝屁了。
知道这些消息后,雷泽诺夫叹了口气:“瓦西里军团长的防守能力首屈一指,没想到平原会战能力会这么差。”
我没有理他,从我第一眼就看到狼狈逃窜如无头苍蝇的骑手和溃兵里,有一个熟悉的脸庞,我记得那是在一支贵族骑兵骑兵队里,我亲自提拔的一个百夫长阿列克谢,此时他的肩膀上还贯穿了一支羽箭,身上有三处刀伤,镜铠都被撕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口子,胯下的黑马倒是受创不重,他且行且走,节省马力。看见了我,他终于放下心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从马上跌了下来。
雷泽诺夫有些兴奋,说:“有一匹还算完好的马诶,我们不用走路了。”
我没有理会他。对于这个骑兵百夫长,我个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我把他拖进小路旁的密林里,让雷泽诺夫给他包扎伤口,取出羽箭。他对付箭伤还是很有法子的,他先是从挎包下取出一把巴掌大小的手锯,小心锯断露在身体外面的箭杆,又拿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切开了这个百夫长的创口,取出那枚深陷肩骨里的箭簇。末了,又撒上一些黄色粉末止血。没有一会儿光景,这个百夫长缓缓醒转。
我倒是很好奇,雷泽诺夫他又不是战地医护兵,怎么会有止血药?
一眼看见我,这个八尺大汉倒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出来,边哭边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团长,团长!我的兄弟们,我的那些兄弟们啊!就这样全没了啊!一眨眼的功夫啊,那边的弓箭火枪一射过来,他们就稀里糊涂倒下了啊!我们还没有冲到面前,就被骑枪挑了下来,他们死不瞑目啊!”
我拍拍这个百夫长,他在我面前哭了一阵,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说话间,又有几个伤痕累累的骑手从我们面前跑过去,手里的兵器都没有了,丢盔卸甲,血浴征衣。看得出来,他们虽然各个带伤,但还是有些纪律的,我甚至看出来,他们正保持着一种我不知道的队形前进。在逃命的时候还保持队形,就冲这一点就不是等闲之辈。
雷泽诺夫也赞叹了一声,说:“这几个骑手的素质相当了得,一看就知道是资深的,放到我们龙骑兵队里起码都是百夫长”
我心中念头一转,忽然从林子里跳了出来,伸手拦在他们面前。
雷泽诺夫吓了一跳,他们也明显吓了一跳,当先一个骑手下意识朝腰间摸去,但他的佩剑估计在战场上就丢失了,这一摸只摸了个空。后面的骑手一眼看到了我,伸手拉住了前面队友的手,说:“别乱动,是团长大人!”
当先的骑手定睛一看,恍然大悟,道:“是沙里波夫大人!”
我注意到他的队友此前已经从左右两翼逼了过来,隐隐形成夹击之势,紧张之余不由有些赞叹,这些家伙素质真好,即使是见到了自己人也能始终保持警惕,不但不贸然下马,而且队形不乱,甚至还能根据情况做出配合。
当先的骑手翻身下马,说:“属下安德烈,卡尔梅克骑兵队百夫长。团长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我看了看他们来的方向,似乎那里的乱象才刚刚冒头。我招了招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接着,带领他们牵着马,穿过小路边密密的丛林,到达雷泽诺夫等我的地方。
安德烈一眼看到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那个卡尔梅克骑兵百夫长,眼睛一亮,说:“是阿列克谢,他还活着!”
我说:“是的,他受了重伤,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你们给我详细说说队伍的现状,总不可能一个大队的骑兵,一小时内就被全歼了,一个都没跑出来吧?”
安德烈扶了扶腰边的剑鞘,却摸了个空,他苦笑笑说:“所有人都被打散了,我们几个是被击溃之后自行突围的,我们约好再聚集几个人就跑到亲王大人那里。”
我忽然冒出个想法,看了看安德烈,说:“你们遇到了追兵没?”
安德烈说:“遇到了,但是他们不是主力骑兵,战斗力不强,很简单就被我们甩了”
我摇摇头:“你遇到的大概是只是波兰勇士的追兵,万一波兰的大队追兵出现堵截,你们就危险了。”
安德烈黯然地点点头。
我说:“现在整个斯摩棱斯克东部应该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到处都很危险。那些波兰人的目的应该很明确,就是围剿我们,你们这样盲目逃窜是出不去的,多半会被守在林地外围的力量捕杀。但这混乱不可能持续太久,毕竟那支神秘武装不会走太远,波兰绝不会容忍其他人来掺和。我猜最晚明天,斯摩棱斯克方向就会有动作,一旦在这之前没有逃出去,可能这一片区域都会被波兰的军队踩平。我能想到这些,那只击溃你们的神秘武装也一定能想到,他们不可能会进行长期的搜索,最多明天之前,他们一定会从这里撤走。那个时候,波兰的军队还没有进入这里,这里的力量就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真空期,这个真空期就是我们顺利逃走的机会。”
安德烈有些犹豫道:“可是跑散的弟兄们很多,他们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我说:“所以就要辛苦你们一下,你们五个人,往横向搜索,收拢溃散的弟兄们,见到每一个弟兄,都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对他们说,让他们朝我的方向集中过来,但一定要在明天之前赶到,过了明天,逃出去的路就九死一生。这里距离密林的边缘只有不到十英里,正好也是波兰共和国的边境线,属于敏感地区,最适合我们突破。明天,我会指挥你们抓住这个真空期,大家一起逃出去。”
安德烈看了看身后的同伴,点点头:“我知道了,集中的力量越多,我们也越容易逃出去,越分散,就越没有还手之力。我们会去寻找弟兄们,明天之前一定带他们回到这里!”
安德烈的同伴们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说:“辛苦你们了,一定要记住,明天之前,带回来的弟兄们越多越好!”
安德烈和他的同伴们骑上马去了,有两个骑手甚至义无返顾地朝来的方向奔回去。雷泽诺夫站在我身边,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里,半晌,才说:“你是想趁机收拢他们,作为自己的力量再去反攻?”
我没有回头,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