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另一方天地,鲁班府邸,堂前只余鲁班、方嘉星两人相互对视着。
夜渐深了,两人同声道。
“继续?”
“继续。”
两人先是一愣,又默契地笑开了。
鲁班道:“如此我便吩咐门下弟子做些准备。”
方嘉星点头无异议。
鲁班又道:“小友可愿前往后宅一趟?”
“嗯~为何?”方嘉星问道。
鲁班抚须笑道:“与你有喜。”
方嘉星转头走向后宅,心底默默鄙视着这个口没遮拦的老不羞。
鲁班后宅的庭院,星光莹亮,月华暗淡,此番景致令方嘉星为明日烦燥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心不乱了。”一个声音敲破了宁静的氛围。
方嘉星惊道:“是哪位朋友?可否出来一见?”
一人应声而从房屋的阴影中走出,方嘉星借着明星依稀可见是那位有着数面之缘的墨子。
“墨子。”方嘉星拱手礼道。
墨子还以一礼,直奔主题道:“明日戏斗,墨风非之前的几位勇士,汝难胜。”
“我必败。”方嘉星亦有自知之明,能抵龙之威势逆行直上而面不改色,岂是他如今能相比的。
墨子点头赞同,又道:“你可知戏斗无益?墨风固执,不识变通,犹以为游戏不真,必全力以赴,我规劝不得。”
“你若败,王不饶恕,生死难卜。”
方嘉星摇头:“不知,如今知晓了。”
“继续。”
墨子奇道:“为何,不畏死乎?”
方嘉星理所当然道:“伸头是死,缩头亦死。”
“行至这等地步,我退缩不得,不若轰轰烈烈,战个痛快。”方嘉星故作豪气地拍胸大气道,“不走下去,我不知道我到底害不害怕。”
结尾还是有点从心,不够霸气。
墨子闻言少见地呵呵一笑,道:“有趣,有趣,难怪跟公输志趣相投。”笑罢,又道:“也罢,也罢!接下来我所言你听得懂多少便看你的悟性了。”
“墨守之道,在于……”而后,带着一头雾水又满是疑问,方嘉星收敛心思静默墨子的长篇大论,与间杂的各类杂学的指导。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二更天!”
外头的打更声传来,墨子才点到即止地平视着陷入思索中的方嘉星。
许久,方嘉星紧锁的眉头释放,喜笑颜开,对着墨子端正地作揖道:“劳烦墨子教导!”
墨子不做任何动作,受了这一礼,道:“天色己晚,你且自省。”他行走没入黑暗中。
方嘉星见状赶忙叫道:“墨子请留步!”
“滋~”
五指难见的夜下,方嘉星也不管墨子听没听见,试探性地问道:“墨子...为何无缘无故,……资敌?”
“我与公输不过性向不和,何来资敌之说。”墨子声音由夜中道。
“这...”
“我是受人之托而已。”墨子明了方嘉星欲问为何,随即答道。
“能否相告?”
“墨风”
“驾——驾——”
郢都城外,遗址城墙所处方圆数里,马蹄奔腾声迭起,扬起的烟尘似要将此处淹没。
待尘埃落定,万乘之军排立在楚王车辇前左右后,形成锋矢阵。墨鲁位锋侧,同乘一车,往日的门下弟子却未至一二。
咵啦唰打……
不一会儿,中年将领携一小将拜见楚王道:“王,何时......”中年将领才开了个头,楚王便举手制止。
“项梁,同孤瞧瞧。”
小将曰:“喏”
......
数万兵马的强势围观,其目光焦点的两人又是何等状态?
“怎样?”
墨风发带飘扬,英姿飒爽的站在古城墙上说道。
有些局促的方嘉星,面对万人注目,本就敏感的神经就更敏锐了,后背都开始冒冷汗。
“些许热和紧张。”方嘉星很快调整了心理情绪,实话实说道。
墨风大笑施以战前礼,方嘉星趁此滤去杂念,然后举剑指向墨风道:“~开战前,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墨风抱剑,远视前方道。
方嘉星道:“你请墨子相授是看不起我吗?”
“是也不是”墨风似答非答地说了一句,又补充道:“胜则褒奖,败则无~它...”
“鄙视之”
闻言,方嘉星眼角抽搐了一下,尴尬地说:“你还真直接。”
两人在闲聊时,外的军士已经不耐,突然一痞起哄道:“杀……杀……杀”
随着这一人的起哄,周围的人都被带动了,逐渐蔓延至全军,起哄演变成一股肃杀之气。
[杀——杀]
面对愈演愈烈的局势,楚王甚至脸带笑意,不命人制止。
场中两人,对骤然而至的声势很是不满,这种不满可以与全军对骂使而发泄或顺应而为以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来结束,不过二人一同置之不理。
两人都没有动作,抱剑遥望的墨风眺望万人‘猴’,举剑遥指的想放下却不会放下。
渐渐的,没有回音的哄闹,平息了。
举剑遥指的方嘉星终将钢剑挥下……
一个疾步冲到古城墙边上,方嘉星一手抓在城石突出处,几个纵身跳至墨风跟前,一记勾腿甩出。
墨风不慌不忙一脚踢出,两两相击。他一腿后撤,方嘉星受力反震倒退两步半。
方嘉星着力稳住微微发颤的腿,跟着是一剑刺出。
墨风手中青铜剑着地,见方嘉星一剑刺来,随手撩起,土渣尘沙扑向而去。而墨风撩起的青铜剑轻而易举地将方嘉星的钢剑拨到一边。
扑面而来的沙尘,令方嘉星不由地眯眼,紧接着被钢剑带的踉跄。踉跄之时,方嘉星顺势而为,叠步屈膝,一招穿梭如意刺出,直刺墨风面门。
墨风手中青铜剑挽花,以剑脊击钢剑剑锋,转手又以剑锋削钢剑剑从,将此招力道反至回方嘉星。
方嘉星被反震的力道震得钢剑几乎脱手,当即弃剑,后跃脱身。
噗呲~
钢剑刺入墙土过半,墨风见状也不乘势追击,挑起钢剑旋了几圈,抛还与方嘉星。
方嘉星在钢剑落下前接住并迅速出剑削向墨风,势要报墨风这对于武者近乎羞辱的举动。
墨风无奈地摇摇头,单脚一跺,周围的墙地微动,方嘉星恰好冲入这范围之内,顿时左高右低、头晕目眩、反胃恶心感不止,他当机立断又是一次后撤防御,这急急攻势顷刻间无疾而终了。
“吁吁吁”
百米外的将士不明所以,皆是嘘声一片。唯有墨子、鲁班、楚王三人淡然处之,而楚王是最,以至淡漠之感。
镜头转回,墨风站在原地未动,方嘉星则对墨风这等战时蔑敌,不乘胜追击的行为无力愤慨,又不得不借此,扶着墙头运气驱除不适感。
几息后,方嘉星缓了过来,将扶墙的左手慢慢收回,自然垂下,低着头缓缓地吐息。
这不是羞愤得不敢抬头,是方嘉星借此审视自身浮躁的心态。
‘是因为与现实中的一切分割两处,兴许永远都回不去的迷茫吗?
是因为与此世父母如阴阳相隔,被迫与亲人、爱人天各一方的无奈?
没错,这两者都有。
我想要改变。
我需要适应。
这种时候分心其他也是没谁了,不过亦有他与墨风是友非敌的缘故吧,也许本就不报胜负之心,更因友军放水不尽力有关。
以这一战为练习,为今后必有的弱战强,生死敌对调整心态。
吸吸呼~吸吸呼’
方嘉星滤清了思绪,确立了目标,目视前方的墨风。经此一役,方嘉星已经估摸出两人的巨大差距,无论是心境还是实力,方嘉星都与墨风差距甚远。估摸着,哪怕是鲁班一方参赛的五人齐上阵,都不敌墨风。
既然如此,此赛意义何在?思虑至此,方嘉星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此时此刻最重要的眼下的战斗,纵然是必败之战。
一步坚定地踏出,城墙似乎在颤抖——颤抖——抖
又一步踏出,方嘉星发觉真不是错觉,城墙真的在抖,很轻微的、持续的震动。
‘是了,本身就是废弃的古城墙,经过前几次的激烈战斗或多或少都受到波及。墨风的这一招是诱因吧,是要塌了地前奏吗……那就帮帮忙吧!’方嘉星如是的想到,脑中闪过一个有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