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境总督和大多数外乡人眼里,东方行省除了相对富饶的港口诸城镇和一堆破烂要塞之外就不值一提,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事实上,东方边境行省很大一块区域都是由贫瘠之地构成的,那正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荒芜领域——满是碎石的沟壑、荒凉的高原、苍茫的天际等等自然景观,人类的活动范围很少,这里生存着的只有传统意义上的东方行省“原住民”。
事实上,这群土著是远在帝国数百年征服这里之前就居住在此的,原住民们原本有自己的一套文化和传统,不过这些要素在帝国征服者们带来的更为先进的文明之下变得不值一提,随着时代的变化,原住民们渐渐被同化,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根深蒂固的认可了帝国文化,并且将自己当成了帝国的一份子,原本的文明早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在变化。
最为激进的寻找机会的年轻人涌向夏港之类的港口人群密集城市,因为他们相信那里能够带给自己更多的机会,然而事实大多并非如此,大多数人在大城镇之中见识到的浮华都和自己无关,他们劳作苦难一生,最后所得也不过是平淡无奇,只是用自己的脆弱躯壳为庞大帝国的运转续了一把火而已。
大多数年老者和不愿做出改变的人们还是固执地留在家乡,坚守着自己的生活,他们大多是在为自己的封地主打工,这些人跟随着他们的领主组成了大大小小的聚集地和村庄,它们零星地分布在东方边境行省除去港口地区的每一个位置,由于交通和消息闭塞,每块领地的主人都有极大的自由,于是就构成了在前文介绍过的东方破碎的权力局面。
在这一大环境前提下,由数百年前的某任帝国皇帝修建的交通要道就显得十分重要,这条坚固的石质道路贯穿帝国东方行省,连接着边境要塞群、几个重要的港口城市,以及临近的另一个帝国行省,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聚集地建立在这条大道旁边,期望从交通要道丰富的客流量中快速发展和取得利益。
通俗的来说,找一条大腿抱着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好主意,就连当年的夏港也不过是一座小渔村,还不是因为毗邻这条大道,再加上自身的地理位置优异,这才在几百年之中发展成为了东方边境行省中首屈一指的主城港口。事实上,那些领地靠近交通要道的封地主们也是如此考虑的,不过这个想法在太平盛世中没问题,但在如今的纷乱局势之中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交通要道固然能够将大量的客流量引来,但有时也会来一些不速之客,同时带来他们独有的“礼物”。
两名扛着长矛的家伙懒洋洋地站在一堆破烂屋子组成的聚集地前,其中一人无精打采地望着自己没有鞋穿的双脚,他没有多余的钱来买鞋,如果要买鞋,那就没钱买饭了,所以他只能光着脚,裸着脚脖子,这一做法在夏天还算凉快,不过在秋天冬天以及初冬时,没鞋穿可就是活受罪了。
大概这人永远不会想到,在若干年之后会有一些人故意穿平顶鞋,同时在寒冷天气中裸露着脚脖子,以期待能获得同类或者异类更多的关注,来获得一种满足感。
两名卫兵是负责收费的,他们所属的聚集地靠近东方行省大道,哦,用靠近这个词不能更形象的说明,事实上,他们的聚集地就挨着大道,几乎与交通要道重叠。在这一事实下,刚开始聚集地的所有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力,但这没关系,数百年过去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新一代的所有者开始钻起了空子,他聪明的利用起帝国全境缓慢却很普遍的衰败中所产生的权力空隙来为自己获得好处。
新任的东方边境总督懒得管理那些滑头滑脑的小领主们,他的前任也是如此,前任的前任也是如此,再往上推很多任都是如此,这一现象早已司空见惯,帝国之躯也随之滑向了朽烂的边缘。
就连傻瓜都能发现的真空与漏洞,更何况是聚集地的封地主,于是他开始明目张胆的在交通要道旁收起了“过路费”,当然,可不是所有人都要交的:
一个贫苦的农民行经要道需不需要交?当然要,这人用的是帝国的交通资源,怎么可能不缴费,不缴就抓起来,以物抵钱,或是劳动力来抵。
边境总督带着人马来视察用不用交?废话,当然不用,谁敢收抓起来,直接上绞刑架。
还有另外的情况,假设一个有着庇护关系的商队,或是临近大小差不多的聚集地的封建主,要么就是一些装备精良的雇佣兵之类不好惹的家伙们过路,那么要不要收他们的过路费?
正确应该答曰,视情况而定,要学会灵活变通。
饶是一大堆人不能收过路费,但单单靠收割那些无助的韭菜们的钱,这个聚集地的封地主就挣了不少,虽然单笔收的费用很少,但是细水长流啊,没多久,封建主就有了钱,有了钱自然要花,于是他托人从玛丽恩堡火爆的市场中买了几个年轻貌美的仆从来侍奉自己,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不过,一切都是相对的,有仆从侍奉当然是爽,但是开销也增加了,而且某些特别宠爱的仆从又撒着娇想要好东西,需要的钱也更多了,封地主又发起愁来,不过这是甜蜜的烦恼,他只需要多从过路者那里收割一些不就行了?
反正那些渣渣也斗不过自己,也不敢反抗。
只不过到了今天,1211年盛夏的某日,封地主的好日子也许要到头了,他和他的聚集地要迎来所有人命运中最大的一次挑战和劫难,在远处,一大群不速之客正在匆忙赶来,很遗憾,他们并不是那种听话的能乖乖缴费的人。
他们是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