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在欧阳国宛丘区的宛丘城外,上百将士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李寿昌和何曹风正坐在士兵最中央,由大蓬车顶紧紧压着的篷车里。
在城墙上,城主暮宁江蔑视着下面的人,而暮宁雪却神情紧张,身为暮宁江旁边的杖手兼兄弟,紧张,也是必然的。
何曹风忍不住了,他率先在篷车里说着:“暮家二人,有本事,下来说话!”暮宁江依旧抬起那高傲的头颅,一声不吭。而暮宁雪看他口中无言,也是死死地闭住嘴。
何曹风将二人没有反应,便高声着说:“弓箭手,都出来吧。”
宛丘城地处阳溢区和宛丘区之间。绵延不绝的湘山围住了阳溢区,却在宛丘城这里开了个口。所以往来百姓,将士,就连皇帝要进阳溢区都是要经过宛丘城的,这就导致宛丘城成为了一个兵家必争之城,拥有重兵把守。暮宁江也从来没有低下过自己的头,今天何曹风想用几百将士就攻下这金汤是万万不可能的。
咱们再说回战场。那“小李子”此刻有些慌了,那弓箭手可不能动呀,一动,自己的如意算盘可就全打空了呀。于是连忙说:“不行啊,何曹风,不行啊!”可为时已晚,两侧的山丘上许许多多的战士手持弓箭,呼啦啦一下全部都站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把杖手暮宁雪吓破了胆。哎呀呀,这么多人呐!只见他猛然一颤,心里满是茫然,这下可糟了。
四周没有一点儿声音了,就连山丘上的弓箭手也是一言不发,李寿昌是急,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暮宁江用他那如光似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墙下的“小李子”,这个人如此慌张,看来是计划被打破了呀,这弓箭手另有用途吧?
弓箭手拉弓搭箭的声音传来。两个在城上的人立刻摆起了防备的姿态。只见暮宁江将两只手全部都搭在了暮宁雪的肩膀上,大声的叫道:“传功入盾!”此话一出,暮宁江的手就泛起了蓝光,蓝光顺着暮宁江的手转移到了暮宁雪的肩膀上。
暮宁雪立刻把拐杖指向了在自己面前的一个粗壮的士兵,只见他颤动的手猛然间也泛起了蓝光,脸也变得一片煞白,双唇直直颤抖,口吐白沫,而那蓝光直接聚集在了拐杖上,像冲击波一般直挺挺的射入了士兵。所有的士兵立刻把盾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形成一个弧度。
蓝光很快从那一个士兵开始扩散,所有将盾牌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都泛起了蓝光,蓝光又从士兵转移到了盾牌上,盾牌也泛起了蓝光。
那些刚刚起来的弓箭手的箭猛然间放了出去,射进了这些散发着蓝光的盾牌,但又很快的被弹了出去,直挺挺地像下雨一般又射向了城墙下的众人。
“何曹风,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李寿昌有点怒不可遏,但又马上平息下来:“全体士兵,进攻宛丘城!”
此话一出,铺天盖地的士兵立刻冲向了那一堵城门……
惠安殿内,许多大臣站成了两排,望着欧阳萧态。而坐在皇座上的欧阳萧态用一种非常着急的目光盯着面前楼梯中间雕刻着龙的圆盘。
天色忽然暗了起来,许多人都觉得非常奇怪,便转身去看,才发现天上原来是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乌云,乌云很快地下起了雨来,又打起了雷,一道雷猛然间击中了那个圆盘,声音巨大,好像把所有的乌云都震散了。乌云真的开始慢慢地消散,但是被雷劈中的圆盘开始旋转了起来。它旋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就圈起了一股风,将整个圆盘都拢在里头,根本看不见。圆盘这时却又慢了下来,飓风又很快消散,里面却多出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着皇袍,看起来比欧阳萧态还要欧阳萧态一些,另一个人穿的就没有那么华丽,但是依旧比在场的大臣们穿得好。
两个人快步走来,走到了两排大臣的中间,微微把身子鞠了一鞠,就直起身来说道:“凤溪国大帝明洵宛,见过欧阳国大帝,祝大帝生长富远霞散天,琉璃四溢盖满田。”欧阳萧态也走了几步,面对着两个人说道:“欧阳国大帝欧阳萧态,见过凤溪国大帝,祝大帝柔民不起平安时,早汐乘至海荡池。”
这两句诗是由皇悦老儿定的,前一句是小国对大国说的,另一句是大国对小国说的。凤溪国是凤溪大陆的主国,作为一个协调员的身份,今天过来,是因为何曹风的事情。
“明洵宛,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何曹风的叛乱,应该怎么办呢?”欧阳萧态问道。
如果只是一般大臣的叛乱,国家只要平定就行了。但这次是一旁何林国的直系子孙叛的乱,如果平定的话,势必会和何林国决裂,这总不是个好办法。
“你想想,这次叛乱的主谋是谁呢?”明洵宛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把解决方案给了欧阳萧态。
对呀!严惩主谋不就可以打压何曹风的士气吗?好办法!“嗯,萧仪为人处世的确不严谨,如果按照欧阳之法,可能要处死刑……”欧阳萧态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恍然大悟,只能装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好像很舍不得一般。
“嗯……那么,我就不打搅您处理罪犯了。”明洵宛拱了拱手,转身就站在了圆盘上。
圆盘越转越快,又形成了飓风。待飓风散了以后,圆盘上已经没人了。
“传萧仪!”欧阳萧态端庄郑重的说道。
此话一出,何六德就跟那几个奴才一起走出了殿门,杀气腾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抄家呢。
没过一会儿,殿外忽然传来了郎爽的笑声。萧仪身着一身便装,连朝服都没有穿,就大步流星地吊儿啷当走了过来。看见了欧阳萧态,他也没有要跪的意思。
“萧仪,你可知罪?”
“我一生清白,何罪之有?”
“把罪证抬上来!”
说吧,又有几个太监端着金禳的软盘走了上来,上头放着厚厚的一大叠折子。
“萧仪,罪证有七:见君不跪之罪,朝堂乱仪之罪,结党营私之罪,荐人有罪之罪,谋通他国之罪,心存篡念之罪,谋权篡位之罪。数罪并罚,根据欧阳国律法,应处极刑。”一个太监字正腔圆地念道。
“哼哼,你罚的了我?”萧仪语气轻浮,颇有不屑之意。
“现在就处见君不跪之罪,萧仪,你给我跪下!”欧阳萧态语气中透露着愤怒,她的脸已经有些泛红,但是依旧使劲地压抑着,如果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她就做不了欧阳国的君主了。
萧仪依旧将两只手抄在背后,一副微笑之意,这个微笑看起来却那么的讽刺。
“哪有祖宗给子孙下跪的道理呀?”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欧阳萧态却想笑出来,但是她依旧压抑着问道:“哦,将死之人,开始耍起大牌啦?”
“哼,不是耍什么大牌。小子!你给我把欧阳家谱拿出来!”
萧仪话语刚落,旁边的太监简直是惊得动都不敢动。他望了望萧仪,又望了望欧阳萧态,不知道该干什么。欧阳萧态一怒站了起来,狠狠地往龙椅上一拍:“你,你给我去拿!”
太监赶快灰溜溜地逃走了,而旁边的大臣们也是一语不发,有一些大臣已经吓得是魂不摄体,瑟瑟发抖了。
很快,那个拿家谱的太监把家谱递了上来。“怎么,你还想让我亲自读吗?”欧阳萧态直接把家谱扔在了那个太监的脸上,他慌慌忙忙又把家谱捡了起来,翻开第一页:“欧,欧阳家谱……”
“别吞吞吐吐的,大方地给我念!”萧仪的气势也丝毫不弱于欧阳萧态,他直接将大袖一挥,双手叉腰,像武官看着学员一般望着那个太监。
太监随后熟练地将家谱翻到了第183页,用依旧比较颤抖的嗓子念道:“欧阳萧态,其父欧阳文峰,隶属第13分支,第十三分支之祖欧阳婉仪,隶属于第二分支,第二分支之祖欧阳德恒,隶属于第一分支,第一分支之祖欧阳萧恒,隶属直系,欧阳家主***和,隶属直系……”
“好,萧仪,该怎么找到你呢?”欧阳萧态又坐了下来。嘴上又勾起了一丝微笑。她肯定觉得这个“欧阳”萧仪顶多算是个连旁系都算不上的普通布衣家族。
“很简单,在***和往下数四十三代。”
此话一出,朝堂上又发出了许多的唏嘘声,连欧阳萧态也不由地站了起来,夺过了太监手上的那本家谱,仔仔细细地往下数了43代,当他的手指到四十三代面前的欧阳两字的时候,呼吸都快没了,43代上面赫赫地写着“欧阳萧仪”四个大字。
“怎么?怎么不想讨伐我啦,欧阳国的律法随便向我身上使啊。”欧阳萧仪微笑更甚,变成了嘲笑。
“别以为你名字里面带了一个萧字,你就可以在给你留下的欧阳国里为非作歹,背弃祖先。我告诉你,就算皇悦国都有咱的人手!”此话说得底气十足,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吓得赶忙跪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知道在端庄肃穆的时候跪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祖,祖,祖,祖宗!……”欧阳萧态结结巴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她知道完了,如果对祖宗(欧阳家有一律法,凡系隔了三代者,无论大小统称祖宗。)这么说话的话,自己呀,都命不久矣喽!
“行,见君不跪之罪,我交给您了。您现在跪下来,应该算是公平吧。”萧仪用那嘲笑的眼神望着欧阳萧态。
欧阳萧态只能臣服于现实。穿着皇袍的她,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第一次跪下了。跪下的时候真不舒服,黄袍被她的膝盖这么一磕,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但她依旧是一动不动,怕得罪了这位比自己大几十倍几百倍的祖宗。
“行了,平身。”欧阳萧仪又把袖子一挥,大肚地说着。
直起了身子,欧阳萧态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黄袍上的灰,她这下子看出来了,自己的未来,估计渺茫了。
“行吧,既然今天你来朝见我是为了了解何曹风叛乱的事情,那么我就一句话给你说吧,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拼死保住欧阳国,然后和何林国交战,再让凤溪国剿灭你。”欧阳萧仪说话十分直白,他不想留给欧阳萧态给太多思考时间,不想让欧阳萧态想出第三条路。
“第二条路,主动放弃欧阳国,何去何从呢,我就不想管了。”欧阳萧仪残酷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哼,欧阳萧态呀,无论你选哪一条路,都是一样的呀……
大臣们都知道此时靠山要倒,纷纷的又站起来。将官帽一拖,哼的一声,就大踏步地离开了宫殿。
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何六德和几个太监了。
“怎么样,你选哪一条路呢?”
“我,我选……”
“我选第二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