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社会是以家庭为单位、宗族为团体的乡土社会,这也是“血统论”产生的温床;与血统相对应的是深入古代文官骨髓的政治理想,也就是所谓的“道统”。在古代官家的权力系统中,血统和道统就像武侠世界里的双剑合璧,只有合璧才能显示出它应有的威力;一旦分离,权力系统就面临着瘫痪,金銮殿上那硕大的龙椅也会轰然倒塌。
在一个血统统治的国度里,衡量一个王朝的更替兴亡,看的不是别的,而是权力行使者的名和姓,也就是权力血统的纯正度。血统是以血缘作为核心价值来获取权力利益的一项制度,一旦权力的创业者夯实基础,那么对于其后的继任者来说,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如果说继任者的正统性由创业者交接而来,那么创业者的正统又是从何而来呢?可以肯定,他们是通过个人的奋斗(包括暴力和阴谋)摘取了那顶熠熠生辉的帽子。在这里,血缘成了官家集团获取权力的一种手段,更是他们获取权力的资本。西汉建立后,刘邦又将诸侯分封制拿了出来,原因是他认为秦朝的迅速败亡是没有分封同姓王。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刘邦还是将巩固官家权力的宝压在了血统上,这是统治的手段。当然,这种手段是维持官家权力递延的常备装置,从世袭到分封再到和亲,无不处处围绕着权力的血统论在做文章。
按照血统关系亲疏排列结构:直系亲属、一般亲属、亲属的亲属、朋友的朋友等,这就是利益的分配格局。如果血统没有任何变化,而维系它的道统却发生了质变,新道统又与他血型不配,这样就会出现权力的排斥反应,这应该是权力结构中最糟糕的一种局面。
权力的根时代:
公元485年,历史上的南北朝时期,在南齐统治下的今天的浙江地区,爆发了一场以富人为主体的农民起义。富人造反,这在中国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在我们的常规意识里,历代农民起义多是因为受苦受穷受压迫活不下去了才风风火火闯九州,该出手时就出手。对于那些不缺吃不缺喝的富人阶层,造哪门子的反,谁愿意拿自己身家性命当儿戏。
从古代浙江富人起义这件事当中,可以推断当年那一带的富人肯定不是小数目,否则绝对成不了那么大的气候,因为起义不是请客吃饭,拉几个人随便凑个份子,只有公权力触及到了富人的私利底线,才有人愿意冒着砍头的危险跟着你干事创业。造反行业是高危行业,是官家集团眼中“大逆不道”的行为。
这次富人造反行动的带头大哥是一个叫唐寓之的人,事件的导火索是反检籍,也就是反对政府清查户口。那么,为什么要清查户口?这些人又是为何反对清查户口呢?这要从东汉时期的权力结构开始说起。当时的地主阶级内部呈现出“一分为二”的局面:一部分由世代做官而形成的世家大族,叫做“士族”,相当于当时的高干家庭和高干家族;另一部分不属于士族的地主叫做庶族,属于有钱没权在官僚阶层扯闲篇混日子的那种人。
——老牌士族的冲天牛气
对于古代官场中人,他们最为看重的东西应该并不完全是财富,还有手中握着的权力和传于世间的名声。可很多时候,权力、财富和名声都是结伴而行,权力丢了,财富和名声也会随之而去。就算你家有万贯,也没办法买个太阳不下山。官府一道公文,所有的前程往事都随之烟消云散。抄家事小,保命事大。也难怪秦朝名相李斯会在自己脑袋落地之前,对儿子说出那句经典之语“牵犬东门,岂可得乎”。这句话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一生所追求的价值做的重新评估!可生命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李斯会舍得用手中权力去换取快乐逍遥的日子吗?我看未必。
权力是金不换,权力是命不换。士族集团有着更为远大的抱负,他们并不满足于只弄个土财主当当,他们早已将目光锁定在了权力资源上。他们要的是权力的垄断,而非与谁共天下。
那些士族大佬们早就将这权力“美人”揽入怀中,使其成为自己的专属情人。朝廷的高官显职,被他们毫不客气地一一收入囊中。自己享用还不算,又形成了一套世袭制度,子子孙孙直到官N代。严格的世袭制是儿子接替老子的职位,一些古代帝国的封疆大吏奉行的就是这一套。晋代还做不到如此彻底的贵族世袭体制,他们搞的是次等的世袭。职位虽然不能世袭,但儿孙却可以顺利进入权力核心这个小圈子。这应该是圈子政治的源头。在当时,一代代的人衰老死去,可高层的官员始终出身于这个世代相传的小圈子,其他人无法染指。
王安石说过一句话,“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古代读书人的官瘾,可以用“病入膏肓”来形容,拉到医院都抢救不过来。曾有一个笑话,说兄弟俩一起去参加科举考试,哥哥一不留神考中了,弟弟却名落孙山。弟弟回家告诉嫂子。嫂子听说自己的老公中了,高兴得一蹦三丈高。弟弟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又看见自己的嫂子这样。他决定折腾折腾这个不懂得何为低调的嫂子,他说:“你瞎高兴啥?考中了的,那话儿(生殖器)是要割了去的!”嫂子当时就蔫了,夫妻生活都过不成了,要那个官有什么用。等哥哥兴冲冲地回家报喜,却看到自己的老婆在一旁哭哭啼啼,就忙问怎么回事。老婆把听来的告诉他,男人听了哈哈大笑说:“当今圣明,哪里会有南汉时期的弊政呢?”当下脱了裤子,让老婆验明正身,老婆这才破涕为笑。哥哥看着自己的傻老婆,感慨地说:“难道我堂堂的进士,还比不得那话儿值钱!”
由此可见,男人将权力看得高于一切,女人将生活看得高于一切。
笑话总归是笑话,可有时候笑话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笑话。在中国历史上,把进士看得比男根重要的人多如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