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国几日都没出远门,一直窝在毡房里,一则是因为叔父留下的读书任务实在过多,《周易》《经史子集》,《治军通要》等书都要仔细学习,去国看书多观其大略,求深读,不钻犄角,但力求能融会贯通,因此读起来也是很慢,更兼现在养了蓝猫,小猫虽然对自己不认生,但是对毡房这陌生的环境,还是很抵触,常常窝在去国怀里不动。被猫儿时刻黏悠着,去国也无法过多行走。
一连半月,去国都在毡房周围活动,看书,练功,喂猫,日子过的也很充实,蓝猫度过了适应期之后,日渐长大,已经可以自己再毡房里四处溜达,啃啃这个,挠挠那个,已然是显漏出破坏的野性。
是日,程元婴终于从市集回来,一别月余,处月众人均是风尘仆仆,脸上却洋溢着开心和喜悦,去国迎了叔父回来,师父人瘦了不少,满脸逡黑。去国赶忙给师父烧水倒水,师父收拾一番,喝下热茶,方才又显出精干模样来。
“叔父,这次赶集,旅途可好?”
“不如之前,这次市集人货两不旺,售卖的又多是皮毛,购入的,又都是铁器,皮甲,粮食,这显然是准备打仗的节奏”
草原部落,游牧为生,每个部落饲养的牲口,少的也有几万头,多的几百万头也有,可草原不产粮食,也不产铁,铁匠更是凤毛麟角,因此市集里,多用牲口毛皮来换汉人的粮食,偶尔会换少量的铁器,如此大规模的购入铁器,显然是预备制作更多的箭头,用来备战的。
“不会是师父那边的战事吧?”,听叔父说周围部落都开始备战,去国有点担心起师父的安危。
“不会,你师父那边,估计现在已经开战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购置这些,是赶不上用的。”
“那这又是为何,难道是提前备战,以防万一?”,去国兵书也读过不少,韬略也略知一二。
“我在市集,找了一个人打听,说大唐在陇右、朔方两镇正集结兵马粮资,筹划沿着定西道向西用兵,沿途部落这才纷纷备战。”,程元婴喝了口热茶,眉头一挑,每次说起与大唐有关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词,程元婴也会浑身精神一振。
“定西道,离这里还远着吧,隔着万水千山。”,西北的大略的风土地貌,去国早已烂熟于心,此番听师父说起大唐,虽然也总听说大唐大唐,却总觉得大唐离自己太远太远。
“去国,你是在大唐出生的,你都可以来到这里,大唐的精兵乘着骠骑,来到这里又有何难,大唐现在已经平定了柔然,打服了高丽,只有西边还没平定,当年天可汗渭桥誓盟,那是大唐初建,兵力不足,如今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岂有不打之理。”,程元婴眉眼不动,慷慨说了一通。
见叔父情绪激动,便不再搭话,只默默坐在。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等打起来,咱们再筹划也不迟,落脚的地点,还是好找的。”,程元婴见去国不说话,以为去国担心,便又宽慰起来。
“叔父,前几日,我去狼山,得了一只蓝猫,你看”,去国寻思岔开话题,说点开心的,便抱着蓝猫递给叔父。
程元婴以为是一只普通的猫,等接过蓝猫,仔细瞅了一番后,才发现这蓝猫不是普通的猫,浑身透露着野性,张嘴呲牙透着凶气,一双蓝眼仁更是灵气四射。
“这不是家猫,是山猫吧,你怎么得来的?”
去国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说了,格外说了老妪的警告。程元婴听完哈哈大笑。
“这猫通灵,倒也是不假,可跟魔鬼没有关系,这猫与狮虎同种同源,你要真能养好它,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嗯,放心吧,叔父,肯定能养好,这猫见我可亲了,像老朋友一样”,去国见到叔父不反对,很是高兴。
“你小子生的时候,屋顶就有一只蓝猫,本来折腾了有五六个时辰,也生不下来,结果这蓝猫喵呜喵呜三声,你就生下来了,你呀,命里跟猫有缘“
程元婴很少说去国小时候的事情,任凭去国怎么央求,也都是只字不提,今天见去国得到蓝猫,睹物追思,便多说了两嘴。说完便觉得不妥,不等去国追问,连忙岔开话题。
“对了,我听说处月部落要举行骑射大赛了,十六岁以下的男孩子可以参加,胜者可求酋长赐一件礼物,礼物倒是其次,这荣耀才是珍贵的,你要不要参加?”
这骑射大赛,每年举行一次,是处月部落的传统,参加者均为少年,目的不过是鼓励少年多多练习骑射,这是草原人的立身之本,获胜者可得少年勇士的荣誉称号,还可以获得大汉不菲的奖励,在以往的大赛中,大汗就奖励过不少女仆奴隶,也指配过婚事,因此处月少年极为看重这比赛,日复一日练习,以期取得好的名次。
虽然今年处月部落出征,延了些时日,可传统不易改动,大汗左右思量,终于商议妥当,于三个月后正式开启比赛。
去国见叔父打开话匣子又关上话匣子,觉得叔父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知晓,也许等叔父仙去之时,才可能吐口,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了,顿时觉得兴致大减,意兴阑珊。这骑射大赛的事情,也无什么兴趣。何况以叔父平时的教导,这等出风头之事,叔父是不赞成的,今日主动说起,无非是因为刚才关话匣子后,虚与做个补救,于是摇摇头示意没兴趣参加。
程元婴知道去国心头不快,何况自己本也无意让去国参加,便安慰道:
“不参加也好,这争风头之事,还是留给处月的少年去参加吧,你好好练功”
处月的少年,去国脑子一个激灵,心想,这骑射大赛,以阿罗达的跋扈,必然是要参加的,若是他强求头名,其他少年怕也不敢不让,可他参加得了头名,万一求大汗赏赐宇文心做他的奴隶,这可怎么,虽说宇文心是师父俘虏的,但师父手下不留奴隶,给了别人,按照处月成例,大汉是有权处置这种奴隶的。
去国越想越乱,想起日前的种种,仿佛宇文心已经在阿罗达的魔爪下被蹂躏,不行,我得报名参加,虽然自己没有争夺头名的实力,但哪怕用下三滥的手段,把阿罗达弄伤,不让他得到头名,那也是好的,想到此处,去国郎朗说到:
“不,叔父,我想了想,我要参加这个大赛,正好可以检验我的骑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