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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皮尔庞特的坚持

就在这一年,摩根财团进行了大规模的人事变动,朱尼厄斯·摩根每年要到美国来工作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皮尔庞特要到英国去坐镇,这完全是朱尼厄斯的安排。朱尼厄斯今年已经64岁了,虽然精神矍铄、思维敏捷、精力旺盛,但是毕竟到了人生的深秋季节了,他有意安排皮尔庞特到英国熟悉英国业务,为将来的事业重心的转移打下基础。朱尼厄斯这一决定一作出,立即受到了美国政治权贵和富商巨子的热烈欢迎,他们在德尔莫尼科饭店里准备了盛大的筵席,为朱尼厄斯荣归故里而接风洗尘,祝贺朱尼厄斯在商业资本世界中为维护美国的信用和荣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和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政治权贵、军界要人以及各行各业的具有显著影响的精英们几乎都到齐了,达100人之多,这100人都是吹口气都能下场暴雨的大人物,左右着美国的经济结构和历史走向。《纽约时报》称这次聚会是对朱尼厄斯的最高奖赏,外界也认为在纽约的历史上恐怕也从来没有其他的聚会能与之相提并论了。民主党主席第尔登主持了这次聚会。在这次聚会上,前任财政部长卡洛克先生向朱尼厄斯透露了一个消息,为了扩大货币供应,众议院最近通过了《布兰德白银法案》,法案规定货币由白银和黄金同时支撑。

《布兰德白银法案》一旦批准执行,摩根财团的美国事业、英国事业以及朱尼厄斯辛辛苦苦维护的美国人民的良好的信誉都将受到严厉的冲击,甚至导致垮塌。《布兰德白银法案》好像就是帮助美国债务人减轻债务,试图使用贬值的美元来偿还债务,这让许多外国资本债权人非常恼火,“美国人真是太奸猾了,居然采取这种方式逃避债务?”金银币的双重标准的确可以扩大货币供应,但是,却会严重地阻挡经济复苏的浪潮。对于忠心于黄金本位制的欧洲人,他们肯定会利用白银或者美元换取黄金,飞快地逃出美国资本领域。经济瘫痪,社会也会陷入一片混乱。朱尼厄斯和皮尔庞特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卡洛克先生在聚会上提出来这件事情是希望美国的权贵们能够头脑清楚,认清形势,齐心协力促使参议院能够反对《布兰德白银法案》。时隔一个多月后,皮尔庞特又得了确切的信息,国家南部和西部一些农民团体积极支持《布兰德白银法案》,没有丝毫松动,如此看来啊,这个可恶的法案有可能会获得通过。对于摩根财团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情。“现在国会已经通过决议,授权使用银元支付美国债券的利息和本金。

”这对我们欧洲的客户是一种莫大的打击!我担心会出现大乱子!”皮尔庞特对父亲说。“已经开始出乱子,听到风声的投资者都开始抛售美国债券了,这样下去,债券市场肯定会迅速土崩瓦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布兰德白银法案》在参议院通过了吗?”“早晚的事!”皮尔庞特丧气地说,但是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够准确,或者对父亲没有礼貌,皮尔庞特又补充说:“根据目前的进展,月底会有通过的结果。”“出现目前的情况,我们有必要拜见一下财政部夏曼先生。”“我也正和德雷克塞尔先生考虑这件事情,现在媒体和公众都在疯狂地攻击我们,认为我们发售以新还旧政府债券如果还本困难,可发行新债券,用来还旧债。这种方式是为了给投资者一个信心的保证。万一投资项目没有产生效益,还可以发新债来还旧债。债券的银行联合是真正的黄金本位的受益者,称我们不顾劳苦人民的疾苦,事实上,我们这不是不关心劳苦人民的疾苦,而是他们看不到事情的真相,或者说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短暂的个人利益,而并没有看到美国的长远的经济利益。

”皮尔庞特讲这些话的时候有点激动,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屈就过,这也许是他只和绅士交往的原因,因为他一直觉得那些贫穷者一般都是不识时务到不可理喻的人!“对于以新还旧的债券发行能坚持则坚持,不能坚持则马上放弃,这也要考虑夏曼先生的想法。”领受了父亲的安排,皮尔庞特和公司的所有合伙人一起拜访了夏曼部长。“你们无条件地解除合同吧,但是作为补偿,我会着手安排让你们接手很快将要进行的另一个新债券发行任务。”夏曼部长看起来并不惊慌失措,而且还劝说他们踏上应该走的道路上来。“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引起公众的质疑,认为我们不负担责任只想发财!”皮尔庞特说。“银行家们永远得冒这种风险,再说了对公众来说,你们负担必要的责任是理所当然的。”夏曼这么开解他们。皮尔庞特的宗教信仰和社会道德标准又开始约束他的思想了,他像唱一首革命歌曲的结尾似的信誓旦旦地说:“我宁愿亏损,也不希望任何人说我们没有承担责任,或者没有承担足够的责任,我皮尔庞特是负责任的美国好公民。

”皮尔庞特以前不听父亲训导,总是有点为所欲为,自以为是,但是此时他感受到了父亲一向谨慎地重视社会舆论和公众态度的重要性!1月底,《布兰德白银法案》果然通过了参议院的投票表决,然而,以折中改进的形式公布,参议院似乎已经认识到了白银作为正币的危害性,法案规定不能无限制地铸造银元,每月只能向市场提供200万美元到400万美元的银元。海斯总统在这件事情上,从头到尾一直坚决否决,认为国会在乱弹琴,但是国会也是迫于压力啊,你瞧那些门外的像洪水一样的农民多吓人啊,如果不通过还不把国会掀个底儿朝天啊!所以,他们只得得罪总统而同意大多数人的决定。支持使用银元的人一时占了上风,显得春风得意,那些贫穷的人民本身就有厌恶私有财富的思想倾向,这一次让他们看到了治一治这帮富人的曙光了!但是,这一切怎么能摆脱财政部长夏曼的控制,夏曼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的,他在与皮尔庞特的会见中说:“即便是通过,早晚也是个失败。

”夏曼胸有成竹地说:“但是现在如果不允许通过只会引起社会动荡,经济也会遭受严重的衰退!”夏曼看着皮尔庞特,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后来证明《布兰德白银法案》不但没有让银元成为主流货币,而且让银元慢慢地退出主流的位置。夏曼只规定每个月按最低的限量供应银元,而且他在逐步扩大对金币的供应,这种方法不但没有引起社会的动荡而且推动着美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金本位的正规货币体制上来。夏曼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有一天傍晚,在事前没有发出任何照会的情况下,他约见了皮尔庞特。皮尔庞特预感到好事情来了,放下手中非常重要的事务,积极准备了这次接见。他兴高采烈地赶到财政部以后,发现他的死对头贝尔蒙特居然也在。贝尔蒙特在就相当于罗斯柴尔德男爵也在啦!皮尔庞特高涨的热情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经过了上次的合作,皮尔庞特对贝尔蒙特以及罗斯柴尔德是厌恶至极,但是出于礼貌,皮尔庞特和夏曼握手拥抱后也和贝尔蒙特蜻蜓点水一般地同样握手问了好。

他心里明白夏曼这样安排的意义,他也许不得不又要和罗斯柴尔德这帮家伙搭伙了。“美国要实现金本位制是必然的,我计划加快这一进程,免得美国经济再走弯路!”皮尔庞特和贝尔蒙特都认真地听着,他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些政治家提前就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宣传,而是实质性地发行多少债券,利率是多少的问题!“发行多少,这次?”贝尔蒙特比皮尔庞特还猴急!“500万美元!”夏曼觉得再陈述冗长的理由和原因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明白商人们都在乎什么,“500万美元,看你们想不想帮忙,你们希望独立承担还是希望两家一起承担?”财政部长这问题问得可真是有水平啊!贝尔蒙特和皮尔庞特怎么能站起来拍拍胸膛说:“啊,我的财政部长大人,我要独立承担,部长您就放心吧!”那不是显得目中无人又小气十足吗?其实,他们都明白,夏曼已经规划好了营销的基本框架,是希望贝尔蒙特和皮尔庞特合作成立辛迪加共同完成这项冒险任务。

虽然夏曼非常胸有成竹(当然,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不自信的政治家),但是,他心里非常明白任务的艰巨性以及万一失败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因为金币毕竟刚刚走上了支付主流的位置。“当然非常愿意,能帮助美国人民、美国经济走上正规的道路,也是我们银行的责任!”皮尔庞特这种救苦救难的大菩萨心肠,有时候也还是很感动人心的。夏曼一听,握着皮尔庞特的手,不断地说着感谢!哦,如此看来皮尔庞特是心怀劳苦大众的人啊。“利息嘛,这一次就按4%~45%来考虑计取吧。我们明确规定要以黄金偿付,销售收入归财政部所有。”“这……这是不是有点……”贝尔蒙特有点镇定不住了,他认为太低的利息让他很难在罗斯柴尔德那儿取得赏识,罗斯柴尔德先生也未必同意!皮尔庞特是有作为的主人,贝尔蒙特是个有作为的仆人,这时候,皮尔庞特占据了上风,因为他有权利马上定夺。皮尔庞特想借此身份和权利独吞下这500万美元国债任务。“我觉得这完全可以接受,现在美国的经济就是这种状况,美国人民正处于相对困难时期。

我们心里很清楚,如果再提高利息率,政府执行起来也有难度!”皮尔庞特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老为美国人民着想啊?夏曼冲着皮尔庞特感激地笑了笑。皮尔庞特急不可待地把这一消息告诉给了伦敦的父亲朱尼厄斯。朱尼厄斯也欣然同意。“就是不知道老罗先生会不会同意承购,他不承购就太好了啦!我倒是巴不得他放弃呢!”皮尔庞特在父亲面前显得像个孩子,大概觉得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所以直抒胸臆。朱尼厄斯知道皮尔庞特这种高贵不可侵犯的尊严和马上赶走战胜罗斯柴尔德的野心,说:“不过,你的这种期望是不能实现的,男爵肯定会同意!”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罗斯柴尔德得到消息后几乎不假思索地表示支持。1878年的4月份,罗斯柴尔德和皮尔庞特共同成立辛迪加开始公债发售,他们实行最低利率4%。此次发售相当成功,所得黄金被美国财政部全部吸收。可以说罗斯柴尔德—摩根辛迪加为美国恢复和巩固金本位制立下了汗马功劳。到了1878年年底,市场上纸币已经与增量的黄金储备大致保持相等了,而且绿背美钞的价格也与黄金的报价维持基本相等,预示着夏曼的恢复金本位制的行动大获全胜。美国华尔街好像是获得了新生,到处像庆祝节日一样,张灯结彩,彩旗飞扬。美国经济真正复苏了,整个国家都焕发出新鲜的气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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