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要根摇头道:"田老师还在激动,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不错,它是一张鞋垫,但也可以说,它不是鞋垫,事实上,当女人的鲜血染到这上面之后,它就不是鞋垫了,而是,'咒蛊垫'!"
田之水不解:"咒蛊垫?"
舒要根点头说:"是的,咒蛊垫。怎么,腊美没有和你说过吗?"
腊美,腊美这个名字终于从舒要根的嘴里说了出来。田之水的心里,又是温馨,又是疼痛。
舒要根像是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地说:"不,不会的,腊美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说过的……"他抬头,对着田之水,"腊美一定告诉过你,这就是咒蛊垫,对不对?她一定告诉你了。"
田之水想起了腊美的话,他对舒要根说:"腊美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绣这张鞋垫的时候,掺杂有她的血,还念了咒语进去。"
舒要根说:"对呀,我就晓得腊美不会偷偷摸摸地做这事,她做了,就一定会告诉你的,因为,她是一个敢爱敢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田之水忧伤地说:"可惜,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恩惠,得到的,都是仇恨。"
舒要根的背上一冷,脸上都白了,说:"是,是这样的,所以,她现在出现,目的只有一个,报仇雪恨!"
田之水抱住自己的脑袋,说:"我希望她快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希望她用最残忍的手段施加到我的身上,我还希望,她能够把我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舒要根叹了口气,也不禁动容,说:"田老师,你不要自责了,你能这样,也不枉腊美和你好过一场了。"
田之水说:"不,是我对不住她。"
舒要根说:"那件事,谁都怪不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呼喊、怒骂、凄厉的尖叫、恶毒的诅咒,白晃晃的女人圣洁的裸体,上百双被****的邪火烧红了的眼睛……田之水和舒要根的脑子里同时出现这幅画面。
田之水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地刺进了一枚钢针,那件事,那个惨绝人寰的情景就是出自包括舒要根在内的人的"杰作"吗?
田之水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什么命中注定,如果不是你们灵鸦寨,她会落到那么悲惨的下场吗?啊?"
舒要根冷笑道:"你以为你是哪个?你当真以为你是正人君子了不是?你说说看,谁的手上没有沾染着腊美的鲜血?不错,我舒要根十恶不赦,而你,田老师,你就那么清白吗?甚至可以说,真正害死腊美的,就是你!"
田之水的脑袋里嗡地一响,愣住了。
是我?是我吗?是的,舒要根说得不错。我并不是不知道,腊美的死,我是有责任的,而且,我才是应该负主要责任的,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啊。只不过,我不敢正视,也不敢深想,否则,我会崩溃的。现在,舒要根说了出来,舒要根是替我说出来的。
田之水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不可遏制地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舒要根的头垂着,无力地劝慰着:"人在命运面前,就和一只蚂蚁一样渺小……"
田之水双手一推,好像要推开什么,说:"你不要为自己的卑鄙狡辩了,我也绝不会为自己的无耻而狡辩,我只有一个要求,把鞋垫还我!"
舒要根摇头,说:"鞋垫绝对不能还给你。"
田之水说:"我不管它是蛊也好咒也好,我情愿被它惩罚,我巴不得那个惩罚降临到我的头上,恨不得那个惩罚越重越好。"
舒要根说:"田老师,你对腊美的心,我理解,也佩服,但是,这不是惩罚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所有的死难,都会降临到整个灵鸦寨40岁以上的男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