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安的内心想到了一个夸张的动作,他站在椅子上哈哈大笑,俯视着所有人大喊着说:“我就是神!哈哈哈哈哈哈……”
这也太傻了——这是韩小安的第一个感受。
“我,我也不知道。”韩小安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了,许平凡说,他就是神,因为他能够做到神才能够做到的事,可现在要跟人自我介绍,我就是神,总感觉怪怪的。
“我虽然老了,可是我并不糊涂……”安德烈斯此时的表情却不再是深沉着的,也没有他平常的威严和庄重,更像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这使得韩小安终于没那么拘束了,如果这老大一直用他那统领一方的气势来跟他说话的话,韩小安估计自己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你轻易的击败了猛牛的人,又使我最疼爱的安斯艾尔回到了我的身边,还阻止了我的自裁,除了‘神’这个字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是拿来称呼你的,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称呼是否是正确的……”安德烈斯说。
这时候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一旁的安斯艾尔的肩膀,说:“孩子,你也该跟他说一声谢谢的,他才是真正的神,是阿莱的救世主。”
安斯艾尔没有犹豫,走到了韩小安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你。”
此时此刻,他也是清楚了自己刚刚所遭遇的,他中了枪,已经是死去了,可是他现在却好好的站在这里,也只有衣服上还留着弹孔和红迹,除了用神迹来解释,他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去解释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太年轻了,怎么看都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东方人,他实在是无法将“神”这个称呼与韩小安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尊敬的安德烈斯望着韩小安那眼神,已经是充满了虔诚。
那眼神,安斯艾尔认得,是他们阿莱岛上的每一人望着安德烈斯才会有的眼神。
“阿莱岛的神,你听我说。”
“请叫我安德烈斯。”
“好吧,安德烈斯先生。”韩小安想了想,说:“实际上现在的我充满了疑惑,或许有一些问题你可以帮到我。”
“哦?”安德烈斯一惊,他实在想不到一位真正的神也会有疑惑的事,“只要是我知道的,您尽管问。”
“请问……”韩小安第一次和这样的大佬对坐着。
许平凡那个家伙当灯神的时候确实是挺威武的,但灯神是强大而又卑微着的,而现在更是成了一个大吃货。
而眼前的这位安德烈斯先生,作为地球世界中的一方势力,受万人敬仰被称之为神,韩小安坐在他的面前已经是感受到了威压,尽管他是个凡人,所拥有的力量与韩小安相比不过是卑微的蝼蚁,但是强者的气势确实不是韩小安这种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能有的,他不过也只是空有一身神力罢了,他的境界太低了。
“请问……成为阿莱岛的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韩小安问了自己想问的。
安德烈斯却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强者,神一般存在的人,居然是问了这样的一句话,但是他既然问了,他苦涩的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那很无奈,也请不要再叫我神了,我不过是个罪人,神不过是这个岛上的人对我的称呼罢了,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那你是在什么时候,被阿莱的人称之为神的。”韩小安继续问着。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也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有一天,我发现我突然就成了阿莱的神,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安德烈斯缓缓的说。
这句话一下就触动了韩小安的内心,没错,他不也是这样吗,突然就成了神。
“我想听你的故事。”韩小安作了个请的手势,他现在只想要倾听安德烈斯述说他的成神之路。
安德烈斯不能够理解韩小安为什么想听这些,但既然是神的要求,他也不会拒绝。
“原本我不过就是这岛上渔民的孩子,有许多的弟弟妹妹,都需要我照顾,为了能一家子都活下去,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仗朝之年的老人吸了一口雪茄,回忆起了往事。
那是年轻时的安德烈斯,为了钱他愿意做任何事,甚至是跟人打赌,潜入到有鲨鱼的海里面去捞起一个银币,捞起来了,跟他打赌的人就给他100个银币。
当他将那个银币捞起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先是诧异了一阵,之后便对他施于了热烈的喝彩声,都说他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再后来,他为了给家里人更好的生活,开始了在海上腥风血雨的生活,那时候的阿莱只是帮别人走私面粉,要躲避和火拼的势力太多了,每一次他都是冲在了最前面,从没有退缩过。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周围的人望着他的眼神都变了,他发现不单单是他的弟弟妹妹们用那种期盼又尊敬的眼神去看着他,就连他周围的人都变成了同样的眼神。
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时,是岛上两帮人混战,为了争一批货,两帮人大打出手。
这两帮人中都有他的朋友,当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他跑了过去,但是混战已经开始了,结果却是因为他的来到,所有人都停下了争斗。
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只不过就是在努力的活下去,为了他的弟弟妹妹们,为了他周围的伙伴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追随着他的阿莱人越来越多,他们共同的经历了许多的血战,直到阿莱人成为了这一片海域的霸主。
当所有人都崇拜他的时候,那感觉,就好像是获得了神力。
在阿莱,他几乎是无所不能。
但作为阿莱岛的神,岛上面的民众都期盼着他能够为阿莱带来更多,逐渐他才发现,原来他成了阿莱的神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有许多的事,已经是由不得他了,他觉得他已经是被绑在了每一个阿莱人的心里,他甚至没办法放开他手里的力量,所有的人都依赖着他,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去决定,而他已没有了选择。
当许多的事无可避免的发生了之后,更让他觉得是心力交瘁。
阿莱是一个充满了枪支跟犯罪的国度,几乎是每时每刻,阿莱人都有与外人发生冲突的可能,亲人和朋友渐渐都离他而去。
“当成为了阿莱的神以后,我从此便失去了快乐。”安德烈斯说:“如果可以,我真的是不愿意做这里的神,但如果我不去当,又有谁可以去守护阿莱?”
说到这,他望向了安斯艾尔,而一旁的安斯艾尔则投来的坚定的目光。
听完了安德烈斯的故事,韩小安有些失落了,因为安德烈斯之所以被称为神,是因为他有勇气以及为阿莱岛奉献了他的一生,而他韩小安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做,莫名就成了神,也根本就没有人要求他必须要去做些什么,这反而是让他感受到了空虚,不知道这个神到底该怎么当。
当故事结束,安德列斯重重的叹了口气,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他像是又走过了一遍他充满了波澜的一生,“这就是我的故事,但是我不知道是否能帮到你什么,你是个强大的神,与我们都是不同的。”
韩小安苦笑道:“或许你认为我是个强大的神,说实话,我几乎无所不能,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
“哦?”安德烈斯不解,说:“你是说,你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是也并不快乐?”
韩小安点点头说:“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应该去做的是什么,我的路在哪里,你能够告诉我吗?”
安德烈斯抽了一口雪茄,许久,他缓缓的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当我成为了阿莱人心中的神以后,我每天都要做的就是将阿莱变的更加繁荣富强,直至死去,我也不能够理解你的话语,我与你是没有办法比较的,我只不过是个凡体肉躯之人,可是你是真正的神,你几乎无所不能,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苦恼。”
“我确实是无所不能,但是却无法控制,那感觉就像是抱着一个炸弹,虽然我不会被炸死,但是我害怕我身边的人有事。”
“我明白了。”安德烈斯叹了口气,他回想起了许多悲伤的过往,那是他一个又一个逝去了的亲人:“即使是真正的神,也是有许多无可避免的事情将发生。”
“那如果是你成为神,我是说,成为了像我这样无所不能的存在,你会做些什么?”
“我想,我一定会远离这个我熟悉的地方,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做的,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待在阿莱,而是在北熊国的监狱里。”
韩小安一愣,这不就是他现在已经在做的事吗?
韩小安不由是看了看自己的戒指,他何尝不是把自己关在虚无,还关闭了他所有的神力。
“但时间会改变一切,我认为你还年轻,不应该去考虑这些。”安德烈斯却是用手指指了指天,“你们东方人有一句话,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经历的多了,你才会知道该怎么做,你所要经历的东西,可不是我这个老人家这几十年经历的可以去比的。”
“时间会改变一切?”韩小安还记得,许平凡在跟他探讨着成神之路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我好像明白了……”仿佛是一颗流星从韩小安的脑海中一划过,他终于知道他内心的苦恼了,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却获得了无上的神力,他想要去做神才可以做的事情,却不知道神应该做什么。
想不到的,就干脆不要去想。
当他成为了神以后,他的生活已经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了。
当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神的时候,那是他许给了许平凡这个灯神成为平凡人的愿望,在遇到他之前,他甚至都没想过,他突然就得到了神灯,这根本就不是他刻意去想要的。
而现在,他来到了阿莱岛,这也并不是他想要的。
时间在不停的变化着,他却总是在想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明明自己的生活已经是翻天覆地了,只不过是过惯了那二十多年的平淡生活,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一下就想通了,那就是不再去想他应该去做什么,一切都顺其自然。
但也就是在这时,安德烈斯的一名手下飞快的跑了进来,“不好了神,是莫尔岛的武装,他们登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