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一摆手,将他的话挡开,“哎!诸葛兄这是哪里话,这院子既是我的家,我自然该尽地主之谊的!”
我跟着尉迟敬德七拐八拐,到了诸葛飞住的绿轩小筑——即是那日我行窃的小楼。“将军在外等候吧,琴儿一人进去,速速出来!”
“也好!”尉迟敬德一派正气,又很细心。“姑娘看到这里自然会触景伤情,在下在此恭候。”
我略一点头,轻车熟路的进了卧房,这里面已经打扫干净。我看了床下柜子,意念一转迅速闪入银库,里面仍是我来过的样子,看来诸葛老大还不知道银库在这里,否则早就败家败没了。
随手在珠宝箱子里拿了一只简洁通透的翡翠簪子和一个莹白的玉佩,又闪出来,将床正面的入口用神力封印好!
出来时,我故意拿着簪子伤神了许久,对尉迟敬德道:“将军留步吧,琴儿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风月之地不比别处,妈妈管得紧,回去晚了又要挨骂!”
“唉!看姑娘乃性情中人,举止清雅,礼貌得体。若是姑娘不嫌弃,让在下为姑娘赎身吧,你我可兄妹相称!”他同情的看着我,“那风月场,不是你这善良之人呆的地方,姑娘若怕触景伤情,在下自会找一处清净之地,让姑娘好好生活。”
嘎?怎么比我还多管闲事!这人真是善良到了骨子里,让我这骗子也有些不忍,他效命刘武周真是有点亏了!
看这院子处处是守卫,我这硬是要帮诸葛飞抢回来也不是易事,更何况还是跟个门神抢东西呢!“呵呵,将军若是真有此意,就将这院子赠予琴儿吧!”我随口道。
“这……”他定睛探究的看着我的眼睛,“姑娘要这么大的院子有何用?”
“将军要这么大的院子又有何用呢?”
“实不相瞒,此乃军令!”他认真而坚决的道。
“呵呵,原来如此!”我微笑,道:“刚才琴儿也只是一句玩笑,这么大的院子不禁看着伤心,住着也别扭,我要来也没用!将军好好留着吧!琴儿就此告辞!”
“且慢!”尉迟敬德又追上来,“姑娘现在哪一家……”
“呵呵,将军一身正气,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琴儿虽说是靠此生活,可也是活得心安理得,将军还是不要管这些闲事了!”我一扭杨柳腰,晃啊晃的晃了出来。
看看这时间,紫阳老头儿估计还在教授功夫,赶回去换了衣装正好。迅速隐身回去,直接现身在我住的房间门口,推门,正看到紫阳老头儿阴着脸坐在那儿恭候着我的大驾。
“怎么?疯回来了?”紫阳老头儿却是难得如此威严,差点让我错看成白虎君。
“呵呵,师傅这是在等着徒儿呢?有啥大事发生了?”
“大事?”紫阳老头儿怒斥,“哼哼,大事儿就是我的好徒弟紫玫你整日以大师姐自居,可懂的身正为范?可有礼义廉耻?大庭广众之下穿成这样出去招摇,将师傅的脸都丢光了!”
估计是诸葛飞那厮给我告得状!这家伙一副实实在在的样子,竟和神翼那小子一样背地里玩阴的!
吵架是吧?伟大的圣媒我可是与白虎君历练出来的!“老头儿,不要跟我讲什么身正为范,我就这幅德行!若真是身正为范,先想想你自己,那日你还不是在妓院里……”
“住口!”他从椅子上腾身而起,眨眼之间已掠到我面前,举着干瘦的巴掌要拍到我脸上,却又用力握了拳缩回去,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尽是沧桑的伤痛。
“怎么?我说的不对?”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却想不到他竟能对我举巴掌!
其实,也猜出了七八分,他那日曾说“你……你说她是官家小姐?怪不得这曲子有几分气质……”,那曲子定是和蓝一水有关,否则他怎会无缘无故往妓院里跑!
“好!我知你高人一等,用不着我这假冒的师傅管教!哼!”老头儿火气还真是大,一甩门,拂袖离去。
被他一吵我心里也莫名的烦躁,随意换了衣装,去紫阳老头儿房间,本想找他道个歉,老人家无非就是爱面子!没想到敲了半天门都没人,这家伙不会又玩不辞而别吧!
现在大晌午的,教学楼没人,他应该不会一个人去面壁思过!我静悄悄的走进去,东张西望,没人,在二楼?轻轻上了楼梯,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尖细若女声,却是明显是男人发出的,恭敬却又强硬,“小公主,不要怪奴才唠叨,您一定要学好功夫为陛下和皇妃报仇才是!”
“我不是公主,不懂报仇,也不认识什么陛下皇妃!紫哑你离我远点,要不然我就告诉大师姐,让大师姐把你赶出去!”紫言倔强而稚嫩的声音满是怒气。
紫哑?“公主……”我走上一步,正看到紫哑开口,双手抓住紫言的小肩膀,满面都是祈求。“你是我偷偷自宫中抱出来的,自然不会有错!您怎么说放弃就放弃?”
我故意把脚步踩的很大声,咚咚的上来,拉过紫言,“紫言,师傅跑路了,你有没有看到他?”
紫言没有意识到我的问题,懵懂的大眼睛里有一丝惊喜,她依赖的攀住我的手臂,防备的看着紫哑。
我微微一笑,对紫哑道:“大家都是善良人,你没有必要装聋作哑防备一些不是敌人的人!师傅既然收留你和紫言,就没有看不起你们。紫言还小,你口中的陛下和皇妃虽是她的父母,可城门深似海,皇帝那么多孩子,或许连紫言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一个国君的离去并不是只是朝代更迭,你应该知道,若是报仇,将会有多少仇人!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如果你还保有对你以前主人的忠诚,就应该让紫言好好长大,做一个快乐的人!”
“紫玫姑娘!”紫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是歉然,又是愧疚,还夹杂了些惊恐与恨意。
怪不得会做宫廷御宴,原来是个宫中掌厨的宦官!“呵呵,好了,紫言交给我,孩子们都去了厨房那边吃饭呢,没人招呼不行,你去忙吧!”
“紫玫姑娘……这……”他看着已经躲在我背后的紫言,矗着动也不动。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吧,若是师傅在那边让紫乐过来告诉我一声!”我提醒他。
“啊!是!”他拱了拱腰,转身走下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回头道,“刚才我上来时,看到紫阳真人匆匆出了大门,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是吗!”这老头儿又玩儿这一套,“好了,我知道了!”不要以为他走了我再去找他,这次我才不管他的死活,爱找谁找谁去吧!头发胡子那么白了还耍小孩儿脾气!
转眼一个月过去,紫阳老头儿一去不返,院子里的大小事我和诸葛飞分担负责,更是没有时间去找紫阳老头儿。若他只是一时生气,就算不念师徒情分,我们还是朋友,他更是没有必要如此大动火气。
此时,我竟发现,我并不了解紫阳老头儿,他的脾气像老顽童,却是异常的执拗,他满腹智慧,却总想着寻些捷径……唉!天气转凉,院中尽是厚厚的落叶,空气干燥,带着萧索的凉意。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我和诸葛飞给众小孩儿准备着冬衣,因为所需数量太多,我们分批订做,而且不再用单一的紫色,根据性别和年龄分了不同的颜色,如此分散开来,也不会引起外人注意。
十一月,战事来袭。这晋州城的百姓大都举家搬迁。李世民率军自龙门关乘坚冰过黄河,屯兵柏壁,与在晋州的尉迟敬德对峙,并同固守绛州的唐军形成犄角之势。
还未开打,便已经看到胜利,更何况李世民还有一众威猛死士响应。
孩子们都处于惶恐中,无奈之下,我只能搬出他们的大师兄大德来安慰。可是谁又确保,这两军交战能不波及无辜呢?
西夏那个染血的黄昏深埋在我的记忆。为了这城中百姓,为了这一群苦命的孩子,我决定去找大德。
是夜,我准备妥当,带了些好吃的东西和给他订做的棉衣,意念闪动,便出现在离营帐不远的地方。巡逻的护卫防备的不让我进入营帐,幸好秦叔宝正待人去查看马匹,挺拔伟岸的身姿站在群兵中仍是气势非凡。
我远远对他喊,“秦大哥,秦大哥!”拦着我的护卫一看我认识秦叔宝,也不再拦着。
跑过去,“姑娘怎会认得在下?”秦叔宝却是陌生的看着我。
我此时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紫映,而是琴儿!老天爷,每次用别人的身体都会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连身份都混乱了!
忙整理心绪,微笑道:“是紫玫那丫头告诉我的,她说军中英俊潇洒、脚步沉稳的定然是秦叔宝无疑!呵呵,所以我想你一定是秦大哥了!”说着,赶忙行个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