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一转眼就来到了12月30日。
对于白起来说,这段时间是难得的悠闲日子。
他眯了眯眼睛,抬头望向天空。
在南京城荡漾的节庆气息之下,伊文伊帝国的夏天终于拉开了序幕,那只名为战争的巨兽早就结束了沉睡,潜藏在人心中磨牙利爪。
看了一会儿太阳,他又看向主楼的方向。
小荷正抱着新年的衣服站在白世的房门口,她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白世推门而出。
白世看见了小荷那张鹅蛋脸,她今天画了些淡妆,比平时还要漂亮一些。
他接过小荷手里的衣服,轻声道谢。
“谢谢...新年快乐。”
小荷一边替白世整理着衣服,一边回答道。
“新年快乐。”
说完她低头替白世系上腰带,白世则是张开双臂,像只呆头鹅一样站在原地。
小荷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腰带束好,接着抬头望向白世。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白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身子前倾,伸手拍着小荷的背。
小荷愣了愣,然后踮起脚尖,双手在背后勾着白世的肩膀。
从这个拥抱之中,白世并没有感觉出别的什么,只是单纯地对小荷这么多天的照顾表示感谢。
当然,这个自欺欺人的理由,或许也只有他自己会相信了。
两人贴在一起,温度相互传递着,不一会儿小荷的脸就红了起来。
她迅速松开白世,然后站在白世身边,微微躬身。
“统领大人,该吃早饭了。”
“...好。”
白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声音沙哑。
对于那幢楼里发生的一切,白起只是抱着观众和祝福的态度,那是一个喜欢一个男孩的女孩在每天做着努力,而男孩却无动于衷的故事。
关于感情这件事他并没有发表意见的看法,但他认同感情这东西就是莫名其妙的。
他轻笑了一声,转身望向远处的白色宫墙。
在那堵白色宫墙之后,白色的南京花在阳光下花枝招展,耀耀生辉。
一阵微风在荷花池翻腾,卷起一缕花瓣朝着皇宫最深处飞去。
在这片花瓣之下,有少女赤足坐在屋檐之下,她左手握着画笔,纸上却空白一片。
但随着视线的变换,那张纸上却如繁花盛开,一片生机盎然。
不过她对那张画并不太满意,于是把它撕成了碎片,然后朝着天空中用力一抛。
那些纸屑也乘上了这缕微风,向着皇宫更深处飘去。
在皇宫的东北角有一座矮山,为这片白色平添了一抹绿意。
在踏入山林之后,卢梭把手帕折叠好放进口袋,然后轻声咳嗽着。
达芬奇跟在他身后,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山顶上是一块白色大理石构成的地板,上面勾勒着繁杂的花纹,从天空中俯视下去便可以看到两朵鲜花,一朵是茉莉,一朵是牡丹,花蕊处点缀着两座新坟。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背着双手,站在其中一座坟前。
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于是缓缓转身。
随着那人转身的动作,卢梭和达芬奇同时低下脑袋,轻声开口。
“父亲。”
陆泓安摆了摆手,不发一言地从两人身边经过,沿着山道朝下一路走去。
直到他消失在山道尽头,卢梭和达芬奇才直起身来,朝着其中一座坟墓走去。
墓碑一片纯白,但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形,她穿着宫装,凭栏眺望,一看便知道是梵高的手笔。
在女人的画像下雕刻着她的名字,这几个字字倒是清晰可见。
“汉娜·阿伦特·阿斯加德。”
卢梭伸手抚摸着那块石碑,莫名想到了白世那双海蓝色的眸子。
“她是一个感性的人。”达芬奇上前一步,“但没想到却生出那样性格的儿子。”
卢梭笑了笑。
“是啊。”
达芬奇看了一眼坟墓,然后朝着另一边走去。
“我去母亲那边了。”
卢梭摆了摆手,压低声音。
“嗯。”
说完后他一直盯着达芬奇远去的背影,然后吸了吸鼻子,接着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卢梭捂着鼻子抬头,看见了一串随风飘扬的南京花花瓣。
他无可奈何地摇着脑袋,轻声感叹道。
“真是能漂啊......”
......
享乐是人类的天性,所以在大洋彼岸,人类联邦也陷入了狂欢之中。
经过了两天的装点,艾瑞泽宫也变得喜庆了许多。
但因为是过年期间,游人们只能在门外看着艾瑞泽宫里的风景,借此想象那是一番怎样的奢靡景象。
在艾瑞泽宫的广场正中,一个少女正在堆着雪人。
她身形憔悴,骨瘦如柴,但相比于她刚出生时已经好了很多。
那张美丽的面庞倒是率先生长了起来,像是把一个活人头安在了一具骷髅上那般诡异。
但玄烨·阿斯加德却丝毫不介意这些。
他坐在远处的长椅上,身下垫着一件大衣,正气喘吁吁地喘着气。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少女的身影,眼底意味难明,但大概可以解释为君王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珍宝。
围绕着雪人转圈的少女自然注意到了玄烨的眼神,但她依旧旁若无人地转着圈,待到藏到玄烨的视线死角之后,她轻轻啐了一声。
“贪婪...和渴望。”
不过等到她出现在玄烨视线之中时,便又恢复如常。
冬日的白天总是短暂,待到她把雪人装点完毕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随着艾瑞泽宫的灯光接连点亮,一辆又一辆悬浮车也逐渐堆积在了院墙之外。
姓氏中冠以阿斯加德的贵族们成群结伴地朝着艾瑞泽宫走来,人们欢笑彦彦,阶级分明。
但无论是最高级的“王”字辈,亦或是最低级的“臣”字辈,所有人在经过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女的时候,都尊敬地躬身行礼,同时低声打着招呼。
“武则天·阿斯加德小姐。”
少女只是淡淡地瞟他们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名字,不过她不喜欢打招呼,所以依旧像个孩童一样在把弄着那个雪人。
有少不经事的孩童想稍微靠近些那个雪人,但却被他们的父母拼命给拉住了,然后点头哈腰地道歉。
对此,武则天有些厌恶,但她只是轻轻摇头。
最后的最后,所有客人都走进了艾瑞泽宫,只留下武则天一人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她抬头望着天空中骤然飘零的雪花,尔后便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默着,像是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