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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重新开业

自从那天相亲回来后,黎昕跟父亲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他埋怨父亲办事糊涂,黎旭尧恨他一点不给当老子的留面子。因此,黎昕每天早出晚归,尽量减少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可是,银行宿舍大楼这事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跨过这个坎,就意味着他的事业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跟那个医生较量的筹码又增加了一点份量。

现在最大的拦路虎就是,注册公司,准确的说是注册资金。想来想去,他打上了房子的主意。要动家里的房子,不跟老头子商量肯定不行。费令仪笑看挫折的生活态度更激动了他昂扬的斗志,被父亲骂几句算什么,比起费令仪面对满城的流言蜚语而言,简直就不值一提。

回家的路上,他把车骑得很慢,一路上都在细细地琢磨着怎样跟父亲开口,如果稍微能照顾一下自已的自尊,那自然最好。他甚至想好了上、中、下三个方案,进门的时候怎么跟父亲开口,父亲如何提问,自已又如何应答。快到家的时候,他自认为想得差不多了。

可刚回到家里,他预设的方案就全打乱了,黎旭尧不在家。母亲诧异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每天都是按照你回来的时间才开始做饭的。”

“没事,今天不忙,就回来得早点,我爸呢?”

“你爸现在肯定在跟工会的老王下棋呢,现在每天中午吃了饭就出去下棋,不到吃饭时间不回家。”

黎昕在客厅里坐卧不安地走来走去“妈,我爸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黎妈妈奇怪了“你不是一直躲着你爸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是不是找你爸有什么事啊,要真有事,我出去叫他回来。”

“不用,也没什么事,妈,我们家房本在哪,我看看。”

“凭白无故的,你看什么房本啊?”

“谁要看房本?”黎旭尧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警惕地看着他“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跟他设想的剧情完全不一样,老头子不按套路走,他设想的所有方案全用不上了,他干脆索性放开了。

“爸,我要注册建筑公司,需要注册资金,钱不够,想用我们家房本去银行贷点钱。”

父亲并没有黎昕想象的那么生气,反而凝神盯住他:“现在建筑队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想到要注册公司的,从小到大一步步慢慢发展起来不挺好的吗?”

“可是我等不及了,建设银行要建一栋职工宿舍大楼,公开在社会上招募建筑公司,我已经跟他们接触过了,他们对我这个建筑队很感兴趣,不过,他们的条件是建筑公司必须是独立的法人机构,简单的说就是他们只跟公司合作。我已经咨询过注册公司的事了,现在就差注册资金。”

“哦,是这样。”黎旭尧若有所思“我们这套房子是单位的房改房,值不了几个钱,这样吧,资金的事情,我来替你解决,你就全力以赴地把这栋大楼拿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冥思苦想了几天的事情竟出乎意料的轻易解决,黎昕兴奋得真想抱着父亲使劲亲一口,高呼一声父亲万岁。

“爸,我保证不让你失望。”他接下来的念头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费令仪,但他硬生生地压住了,还是等成功以后再给她一个惊喜吧。

大西南野生鱼馆底料的检验结果出来了,检验报告显示:所有底料未检测出违禁物质,整批底料判定为合格产品。事情真相大白,鱼馆可以重新开业了。

按照费天佑的意见,这次重新开业得好好操办一番,气气那些存心不良,恶意举报的人。费令仪想了想还是决定低调开业。

树大招风的道理她懂,更重要的是,吕家那天已经郑重地向她提出了关闭鱼馆的要求。在她看来,这要求确实有点过份,但这毕竟代表了吕家整个家庭的意愿,她不能再刺激他们了。

实际上,刚拿到检测报告,她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了吕修杰,但他那边的反应却是淡淡的,没有一点喜悦,甚至好象还有点失望。她感到了一股凉意从背后透过,尽管已经证明她是清白的,但吕修杰主意已定,还是希望她回归家庭,安心做他的医生太太。两个人会在这个问题上发生如此重大的分歧,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再一次忧心忡忡起来。

快过年了,她考虑到停业了一段时间,对鱼馆的影响不小,决定大年三十接受预订年夜饭。中国人的传统,大年三十这天,远隔千里万里,也要赶回家团年的,但一般都习惯在家自已做,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可以在外面馆子里吃,唯独大年三十这天不行。

大家都不看好费令仪的这个决定,觉得这天全国人民都放假,就他们鱼馆的员工不放假有点说不过去。这个问题费令仪解决起来倒是简单快捷,她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只问一句话:“过年期间上班,三倍工资,愿意上班的报名,不愿上班的可以回家。”

三倍的工资,谁愿意盯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啊,结果鱼馆一百多人,竟没有一个人愿意休息的。

二十一世纪的人们生活节奏快,嫌在家做年夜饭麻烦,大的宾馆和酒店年夜饭提前半年就要开始预订,否则就订不上了。但现在是1999年,大家能不能接受还是一个未知数。

趁这次检验合格的结果出来,费令仪决定在滨江电视台再打一次广告,一来说明大西南野生鱼馆经受住了市场的严格检验,二来宣布鱼馆重新开业,三则接受年夜饭预订。

预订年夜饭在滨江可是个新鲜事,年轻人忙于工作,正愁年夜饭没办法解决,大西南野生鱼馆的这一举措,竟解决了他们的大问题。广告打出的第二天就有电话进来预订,一周以后,三个鱼馆年夜饭的预订已经满了,可还有电话源源不断地进来,强烈要求订餐,还说你们在电视台打广告,却又说订满了,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不行,必须得订。

有客人专程到鱼馆来,说得情真意切,拿出以前在鱼馆消费的发票,证实自已确实是鱼馆的老客户,要求无论如何鱼馆都要帮助解决年夜饭的问题。费令仪只得让服务员把以前预订的客户名单拿出来,一个一个核实他们准确的用餐时间,实行错峰用餐,这样又解决了一部份客人的年夜饭问题。

吕修杰现在下班后还是经常到费家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只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反而沉默的时候多,两人都小心地避开那个让他们不开心的话题,却又不知道该说些其他什么,一时间,空气中都带着尴尬的味道。

费令仪打开电视机,现在正在播送滨江新闻,她惊喜地看到,记者正在采访黎昕,她懊悔电视开得太迟,没有听到黎昕在说什么,不过,电视的最后一个镜头,她看到上面一队精悍的人马,穿着化肥厂的工装,整齐地排在一个工地上,身后的一面大河建筑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飞扬。

她终于找到了话题“修杰,黎昕的大河建筑公司真的做起来的,你看,都上电视了。”

吕修杰警觉起来:“黎昕,就是到医院来看过你的那个?”

费令仪没有意识到吕修杰的话里已带着浓浓的醋意,还在跟他解释:“这个黎昕是原来化肥厂厂长的儿子,化肥厂转制后,他本来在供销科工作,条件挺好的,就因为看到厂里的工人下岗没有饭吃,才带着他们出来找活干,硬是养活了化肥厂下岗的二百多号人,真是不简单。今天开工的那个工地,一定是上次他提起的那个建设银行的职工宿舍大楼。以前做建筑队,现在正式开了建筑公司,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真是厉害。”

吕修杰反问:“他养活二百多号人,恐怕是那二百多号人在养活他吧,我问你,他做这事没赚钱吗?这种包工头赚黑心钱,在社会上名声可不好听,令仪,你不要被他的表面迷惑了。”

费令仪解释道“修杰,你的看法有点偏颇,他赚没赚钱我不知道,反正厂里的人打破脑袋地都想到他那里上班,他开的工资现在在全滨江可是最高的。你可能想不到,他竟能放下身段,亲自在工地上跟工人一样干活,这对他来说,真的不容易。你别看他现在皮肤黑黑的,以前可是个奶油小生,厂里好多女孩子追他呢。”

费令仪不知道自已犯了大忌,怎么能在男朋友面前用如此欣赏的口吻赞美另一个男人呢?吕修杰沉着脸站起身来“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家了。”

崔月婵和费天佑刚散步往家里走,迎面就碰见吕修杰阴沉着脸从家里出来。费天佑有点奇怪:“修杰,这么早就回家,是不是令仪又欺负你啦?”

崔月婵碰了费天佑一下“老头子,你说的叫什么话,好象我们家令仪总欺负人似的。”

吕修杰忙道:“费叔,没有的事,我只是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外面天太冷,你们快回家吧,别冻着了。”

两人回到家里,见女儿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崔月婵坐到女儿身边“令仪,我觉得你们这段时间有点怪怪的,修杰总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快告诉妈,别让我担心。”

母女连心,这真是实话,费令仪觉得她每次有心事总瞒不过崔月婵“妈,修杰不想要我继续开鱼馆,他们一家人那天把我叫去,就是让我趁鱼馆停业的机会,把鱼馆关了,现在鱼馆重新开业,他心里有点不痛快。”

不等崔月婵说话,费天佑在旁急了“鱼馆现在生意这么好,怎么可能不做?再说,鱼馆牵涉到这么多员工的生计,令仪,这事你可不能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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