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一次满面春风地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手里各自多了一本红色的结婚证。黎昕珍而重之地把结婚证放进挎包里,然后自然地去搂费令仪的腰。
费令仪不习惯在公共场所跟黎昕如此亲昵,挣了一下想摆脱他“别这样,有人看着呢。”
黎昕却搂得更紧了“看着怕什么,你现在可是我黎昕明正言顺的妻子,受法律保护,谁敢说三道四。”
费令仪满脸羞赧“没人说三道四,也要注意一下影响呀。”
黎昕无奈只得松开手,却调皮地说一了一句“谨尊夫人教诲。”
费令仪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说人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文假醋起来。”
黎昕嘿嘿一笑“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听老婆的。”接着他又忝着脸过来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带你出去兜风。”
费令仪好长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现在被黎昕情绪被黎感染,也想彻底放松一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听你的。”说完,跟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来到停车场,她四下环顾了一下,没看见黎昕的那辆破雅马哈,不禁问道:“你的车呢?”
黎昕得意地拿出一把车钥匙,走向一辆轿车,打开车门,做出一个夸张的绅士动作“尊贵的夫人,请上车吧。”
这是一辆乌黑锃亮的崭新的法国产雪铁龙轿车,似在等待主人的检阅似的,正静静地卧在那里。
费令仪前后看了看“这车还没上牌照,是你刚买的吧?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黎昕潇酒地一挥手,然后随意地把手揣进裤兜里,那一招一式,真是帅极了“我倒是想说,可你也没给我机会啊,我总不能骑着那辆破雅吧哈去娶我的新娘吧。现在工地上的工人骑的都是嘉陵或者九羊摩托车了,那辆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雅马哈也该光荣退休啦。”
“你是该买辆车了,那雅马哈动不动就跟你闹罢工,也是够头痛的,再说了,摩托车在路上跑确实不安全。依你现在的身份,开辆法国雪铁龙也不过份。不过,你会开吗?”
“把那吗去掉!”黎昕优雅地一甩了一下乌黑发亮的头发“令仪,你不觉得你对你丈夫的了解太少了吗,我早拿驾照啦,前些天还专门找人陪我练过,坐我的车你就放心吧。”
黎昕显然是刚学会开车,一段不长的距离竟接连几次熄火,让费令仪心里着急死了。她前世开车的技术可是一流,重生过来以后,没有机会摸汽车方向盘,现在见了汽车,手不禁痒痒了起来“看来,你开车的技术可不咋的,让我来试试吧。”
黎昕昨天刚提的车,就为了今天开着新车带费令仪来领结婚证,今天也是乍着胆子开出来的。他刚学的车,对车况不熟悉,出现不断熄火的情况也属正常。费令仪可是从没摸过车的人,就敢说要开车。他把车停在路边,严重表示怀疑“你敢开车?”
费令仪笑得云淡风轻“不试试怎么知道。”
黎昕虽然知道费令仪能干,可这开的是汽车啊。费令仪别说开汽车,连摩托车也没摸过,在人流如梭的大街上开车,不是开玩笑吧。他陪笑道:“令仪,你要想学的话,咱们找个宽敞的地方,我慢慢教你。”
费令仪却已经拉开他的车门了“你先下来吧,我要不行你再上。”
黎昕胆战心惊地坐到副驾驶位子上,刚想告诉费令仪怎么打火,怎么换档,却见费令仪熟练地点燃火,车子动了起来。他吓得说话声音都变了“踩刹车,快踩住刹车!”
不想车子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黎昕绝望地闭上眼睛,拼命拉住扶手,痛苦地暗叫,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谁能想到这个费令仪竟然如此胆大,刚摸到汽车就要上路,这下不知道要闯多大的祸了。
他闭着眼睛腾云驾雾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费令仪格格地笑声“把眼睛睁开吧,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怕成这样。”
黎昕慢慢地睁开眼睛,见车已经飞速行驶在城外的公路上了,费令仪正娴熟地驾驶着车子,不由得惊道“你竟然会开车,而且开得这么好,令仪,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费令仪淡然道:“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开车是现代人的基本技能,你学车没告诉我,没想到吧,我也受过高人指点。现在我们往哪走?”
黎昕笑道:“现在方向盘在你手上,自然是你说了算。既然你车开得这么好,我倒有个建议,咱们上省城吧,要结婚了,咱们还是上省城购置点结婚用品,好好布置我们的新房。”
费令仪这才想起黎昕的婚房装修好后她只去看过一次,现在是该关心新房的情况了,轰一下油门,车就向省城开去。
当两人从省城踏上返回滨江的归途时,车尾箱和后座上早被塞满了,黎昕笑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购物狂,不买则已,一买就购个够,人家商场都快让你给搬空啦。”
费令仪笑道:“这还早呢,就怕我购物啦,我告诉你,买这点东西不过是小儿科,下次我们再上省城的时候,得好好列个清单,把要买的东西全写清楚,这样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动了。”
回到滨江小区,费令仪习惯地想朝自已家走,黎昕谄媚地笑道“嘿嘿,这东西是不是直接就放到咱们新房啊?”
费令仪忙道:“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我是快结婚的人啦。”
两人嬉笑着,从车上搬下大包小包,送回新房。费令仪这才开始认真审视起这个新家来。把每间屋子都细细地打量一遍后,又拿出纸笔,记下还需要购置的物品“趁过年的功夫,我们俩好好把新房再布置一下。”
黎昕一直担心新房怎么布置,父母按兵不动,他一时之间竟没有一点主意,有心想问下费令仪,见她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哪里还能忍心。现在见她象个真正的女主人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不停地自言自语,自然欣慰。
正事做完,两人偎在沙发上腻了半天,费令仪才说道:“这个家里也没吃的,要不,回我们家吃饭吧,我妈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费令仪精明能干,又善解人意,还那么漂亮,现在美梦成真,黎昕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一想到父亲对费令仪和婚礼的态度,他心里又凉了半截。想到自已竟然无法给费令仪一个体面的婚礼,他心里就愧疚不已。一瞬间他就拿定了主意,不管父亲是何态度,他一定要作最后的争取,他不相信父亲有如此铁石心肠,居然连儿子想给自已心爱的女人一个难忘婚礼的心情都不能理解。
他因此说道“我还是回家吧,顺便跟我爸商量点事。反正我们很快就可以正式生活在一起了。”
费令仪想到昨天晚上跟崔月婵的谈话,心里也是没底,万一现在崔月婵还在生气,黎昕过去吃饭,场面可能会有点尴尬。
两人在门口吻别,费令仪优雅地朝黎昕挥挥手,就朝自已家走去。
这两个家之间只隔了一栋楼,直线距离也不过200米。费令仪不知道在哪一本杂志上看到过,父母和子女的距离,以一碗汤的距离为最佳。什么是一碗汤的距离?那就是,炖个鸡汤,端到孩子或父母家时刚好能喝,近了太烫,远了太凉。
她结婚后,跟父母住同一小区,互相有个照应,不在同一屋檐下,双方有独立的空间,自然少了许多麻烦。黎旭尧当初给黎昕买房的时候,可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吧。她一路想着,竟不知不觉地已经到家了。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满屋子的人让她愣了一下,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已走错了屋子,要不是看见费天佑坐在客厅中间,她差点就退出去了。
见她进屋,奶奶满脸是笑“令仪回来啦,快过来,奶奶给你介绍介绍,族里的这几个长辈。”
费令仪不想跟她纠缠,笑着道:“奶奶,不用你介绍了,这几个长辈我都认识,你们谈事情,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她就想回自已卧室。
奶奶却说道:“你别走啊,我们等你半天了,你这个时候才回来,咱们今天说的事情可跟你有关系呢。”
费令仪很后悔这个时候回来,不由得“哼”了一声“你们说事情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我还有事,回房拿点东西就走。”
奶奶身边坐着的那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说话了“天佑,看来你的家教可不怎么样啊,当祖母的说话,孙女儿还敢顶嘴?”
费天佑低头吸着烟,半晌才说道:“五爷爷,令仪有她自已的事情,刚才我怎么没听出来她在跟奶奶顶嘴呢,这样就说她没有家教恐怕有点不合适吧。”
费天佑这样说,费令仪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处境。奶奶今天带着这些人来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费天佑完全不是奶奶这帮人的对手。想到这些,她反倒不走了。她早预料到奶奶身体好了不会消停,现在倒想看看,她到底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奶奶,你们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听着。”
五爷爷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今天来,是因为明天是黄道吉日。明天早上8点是吉时,我们已经买好了香烛,明天早上8点,费天宝的小儿子费令辉就正式过继给费天佑。还有一件事情是,费天佑的女儿过年后要出嫁,她名下的财产要当着大家的面移交出来。”
费天佑站了起来“你们说的这两件事情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一个也不会答应。妈,三弟,我说你们在家一天到晚想些正常的事情行不行,净弄这个乱七八糟的,马上过年了,还在添乱。”
五爷爷用拐棍有力地在地上拄了几下“费天佑,这事你妈做主了,你是晚辈,答不答应都由不得你。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一房没有儿子,断了香火,日后到了地下,你如何跟你爹交待,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费令仪却在旁笑了起来“可怜啦,一群无知的法盲。”
奶奶怒道:“你笑什么,说谁可怜啦,信不信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