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县。
城外三十里,人烟稀少,来往的多半都是些运送杂粮的小贩。道路两旁生长着很多枯黄的杂草,阳光照在上面,竟显一片别样生机。
陈子扬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李淼板着一张脸走在后面,像是已经习惯了周围的路径。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也不说话,忽然,陈子扬停了下来,他瞅了瞅路旁边的一个卖梨的商贩,随后不管不顾的独自上前,见有人向着自己走过来,商贩忙打开了自己的篮子:“先生买梨不,我这儿的大梨甜着呢,要不要来两个尝尝?”
陈子扬笑了笑,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小哥,我想问一下,你怎么不去城里卖东西啊,话说城里买你梨的人不是应该更多才对吗?”
卖梨的商贩闻言,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两天城里查得紧,听说这小日本儿要运送什么物品,凡是城里没有特发良民证的人都会被当做是尖细抓起来,我们这些小商贩都是从外地来的,没有固定居所,这查的严了,也就只能在这外面碰碰运气了”
陈子扬笑了笑,又问:“那,小哥,你知道云县有哪几条道是通往外面的吗?”
商贩看了看陈子扬,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
为了不引起怀疑,陈子扬拍了拍商贩的肩,暗地里塞了个铜板在他手里:“我也是从外地来的,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需要赶紧回去,但是又听人说这云县的路通往南面儿比较近,所以我这不是带着我媳妇儿来这儿了吗”边说边看了看一旁的李淼。
商贩瞅了瞅李淼又瞅了瞅陈子扬,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真是你媳妇儿?”
面对疑问,陈子扬洋笑着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李淼,后者给了他一个硕大的白眼。
见他点头回应,商贩笑了:“兄弟,不简单啊,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不过我也要提醒你,这么漂亮的老婆,以后还是少搁那城里头晃,毕竟现在不太平,保不齐那天就被抓走”
“诶,是是”
回归正题,商贩给陈子扬讲明了云城的具体情况还有路况分布,陈子扬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形成了大致的路线图,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偷偷的塞给了商贩一块大洋,毕竟得封口,给了钱就会安心不少。
问完了话,两人就向着城门口前进。
李淼回眼看了看商贩,随即问道:“想不到陈营长还挺阔绰的,出手可真是大方啊”
言语之中的讽刺意味有些浓厚,陈子扬只是淡笑:“哪有,这还不都是向弟兄们借的,任务嘛,总得有点儿花销”说着心里在暗暗抱怨:不给钱白问路,这是谁也做不出的事,要是他把咱俩路线给抖露了,咱还不都得玩完?
想归想,总的还是不能说出来,毕竟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另一面,吴老四带领着刘麻子和大楞子从后山进入云县,途中正要穿过一片林子,到了半路,三个人就见着一辆日本军车从南面向着城东开去。
吴老四站在一块土丘上,头上的帽子有些歪斜,大热的天,汗从头上滑下,遮住了眼睛,导致他看那辆车有些看的模糊,他拍了拍一旁的刘麻子,眼睛盯着逐渐远去的军车,问:“你们看看,那辆军车上都拉着什么?”
刘麻子上前,眯着眼睛看了看,说:“爷,车上有两个日本人”
“只有两个日本人?”
刘麻子又看了看,只见车的里面还晃动着一抹白色身影:“爷,好像还有人,不过太远了不太看的清楚”
吴老四把他拽了下来:“看不清楚就甭看,快走,耽误了时间,你我都担待不起”说罢自顾自的向着林中走去。
刘麻子向着军车撇了一眼,追了上去。
城门口,两个拿着枪的伪军正在查来往人员的良民证,一胖一瘦,其中一个瘦的,嘴里撅着烟,脸上一副我是老大的神情,有些狗腿,一看就是平时马屁拍的很足的那种,像这种人,不用说,肯定是在贪财好色的行列。
正要进去,陈子扬拉住李淼,李淼回头看他,脸上露出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陈子扬冲他笑笑:“李督察难道想就这么进去?”
李淼看了看城门口,转而看向陈子扬,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屑:“那请问陈营长有什么高招可以让我们都进去呢?”
闻言,陈子扬嘴角上扬:“当然有办法,只是要辛苦了李督察了”,李淼皱了皱眉,她有些捉摸不透陈子扬的想法。
只见,陈子扬在地上,用手搓了搓地上的尘土,转而对向李淼,二话不说就直接抹到了她脸上,不明所以的李淼有些怔愣,待回过神,下意识的右手碰枪,理智最终阻止了她,她厌恶的瞪了一眼陈子扬,随即用手擦脸。
还没等她擦干净,陈子扬就挽上了她的胳膊。
“你做什么!”李淼反应式的挣扎。
陈子扬当众捂住了她的嘴:“嘘,想进去就配合我,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全都交给我,我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就好”
李淼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手上停止了挣扎。两人相互挽着胳膊,有些别扭的向着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嘴里有烟的伪军向两人摊开了手:“你们两个,良民证”
“良民证?!”陈子扬一脸疑惑:“长官,怎么……怎么现在出入还要良民证啊?”边说边碰了碰李淼,并向她不停的使眼色,李淼也还算配合,站在一旁淡淡的笑笑。
瘦个伪军噘了口烟,不客气的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现在出入县城都需要良民证,没有良民证的不能过”
陈子扬瞪大了眼珠,吸着气,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又有些狗腿的笑了一下:“长官,我们……我们都是从外乡来的,因为家里出了急事所以现在才急赶着回来,因为急,所以这身上还没来得及办这个这个良民证,但是我们都是大大的良民啊”边说边往二鬼子身上靠,套近乎:“所以,所以还请长官您通融通融,让我们这小两口过去,回头我们一定感激您”
话一落,手里拿出了几块大洋,塞进了二鬼子手里,收了钱,二鬼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和气了很多,也不打算为难二人,他看了看旁边站着不说话的李淼,有些奸邪的笑了笑:“这是你媳妇儿?”
陈子扬赶忙挡在前面:“是啊,她就是我家哪傻婆娘,出了点儿意外,弄得脑子有点儿不太好使,见了人不太说话,您多担待着点”
二鬼子上下打量,随后笑笑:“行吧,看你们两个也不像坏人,那就进去吧,下次可得把良民证办咯”
“诶,谢谢长官”回应着,陈子扬拉着李淼加快步子进了县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