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用尽量平常的语气接听道,却依旧难以掩饰内心的惊喜。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莫卓怡不咸不淡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这丫头不会又去我公寓那里堵我了吧?怎么偏偏挑这种时候。“我在外面……吃早饭。”
“你方便不,能不能来下医院?”
“没问题。那个怎么了……你奶奶出什么事情了吗?”
“今天我奶奶出院,她非要让你来接他。”说完卓怡掐了电话。
非要让我去接她?我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难怪老人家那天示意我别着急她给我想办法,原来是这么个办法。忍着几乎要狂笑的心情,二话不说披起外套往外走去。
这时,靳瑜正好买完早饭回来,看到我急匆匆的样子问道,“你要出去?”
“嗯,有事。那个你把油条给我,我路上吃。”
“你一晚上没睡这会儿要去哪?”
“有事,真有事!”
靳瑜皱着眉头望着我,堵在门口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仿佛我不说清楚她就不会让开。
我叹了口气,“卓怡的奶奶出院了,老人家指名道姓要我去接她,长辈的事情不好怠慢。”
“出院?让你去接?”靳瑜的表情更疑惑了。
我愣了下,难道卓怡没有跟她说自己奶奶的事情?她们不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吗。
“你…一定要去吗?”靳瑜表情复杂的望向我,眼神中似有什么期望。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了。”
靳瑜默默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先送你去酒店拿车。路上你先把粥喝了。”
到了医院,卓怡与她舅舅都在。我先跟她奶奶打了招呼,暗中悄悄向她竖起大拇指,老人家也用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着我。只是卓怡始终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面,印象里自从认识她以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不带情绪的样子,看来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老人家的病情并不严重,住了一周医院观察完后,仅仅是腿骨骨裂这点伤完全可以回家养。考虑到她家路程遥远,医院特意派了担架车以及两名护工送她。
“丫头,有你舅舅陪着就好。友谦不认识路,你坐他那儿帮指个路吧。”临上车前奶奶对卓怡说道,我再次暗中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随着街道两边的建筑越来越稀拉,我们逐渐驶出浔南市,而车内我与卓怡始终保持着沉默。上车之前我就想好趁这个机会跟她说点什么,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打开音乐的打算,现在安静的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卓怡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我周围,让气氛显得更加尴尬。
“那个……”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对不起,那天晚上不该骗你。其实……其实你就算不来我们也不会发生什么,她只是想吃我做的饭而已。”想来那天古娜也觉得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以至于第二天她赶飞机回上京的时候都没通知我。
卓怡依旧望着窗外,不发一语。
我叹了口气,一分需要靠解释才能来维系的感情有什么意义?于是我也干脆不再说话。行至高速路段,突如其来的倦意让我措手不及。
“小心!”在卓怡惊慌的叫唤下,我一个机灵急忙扳住方向盘,将车驶回渐渐偏离的车道。后方那车连打三下闪光灯后,发着不满喇叭声从我们一旁超过。
卓怡皱着眉头看向我,路过服务区时她坚持与我换了座,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真没事,还有一半的路程我开就好。”
“你是要我跟你殉情吗?”卓怡白了我一眼,“你昨晚没睡好?”
“嗯……最近工作上事挺多的。”
有了刚才的小插曲,卓怡终于不再对我冷着张脸,偶尔跟我扯了几句。而放松下来的我终于抵不住汹涌的睡意,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车内就我一个人,身上多了一件卓怡的外套。此时车已经停在某个小乡村里,前面是一套二层楼的自建房,说不上破落但也绝对说不上新崭。想必就是卓怡奶奶的家了。
屋里不见人影,后院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走进去,只见卓怡正迈着灵动的身姿,熟练的在灶头上一边传送薪火一边炒菜。我一直觉得她即使不是千金大小姐,也一定是靳瑜那种从小衣食无忧的女孩。而此时披着粗布围裙的她,像极了农家女孩,却不失清新脱俗。
“醒了?”看我进来她说道。
“嗯,你奶奶舅舅他们呢?”
“奶奶在房间里休息,医院的人送完她就回去了,舅舅去厂里了。”
听卓怡说起过,她舅舅为了表弟娶亲的事情平时除了地里的农活,还要抽空去附近的工厂做兼职。而她表弟在更远的浔南开发区某个机械厂里,平时不回来。
“帮我烧柴,会吗?”
我点了点头,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灶头这个东西,不过电视上还是见过的。
在她奶奶的房间里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她带我到她表弟的房间,随意整理了下床铺让我下午在这休息。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
“急着回去?那我也不拦你。”边说边靠着房门让出道,一副‘请便’的样子。
“你不跟我回去?”
“我还要照顾奶奶,明天坐巴士回去。”
“那多不方便啊……”看到卓怡忽然掉头转身欲走的模样,我顿时急了“我突然又觉得有点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说罢我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卓怡强忍着笑意给我拿来一个脸盆和热水壶,我草草洗过脸躺上床,不一会儿又有睡意袭来。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全黑,前屋大厅里除了卓怡的舅舅,她表弟也回来了,是个穿着略显潮流的男生。晚饭依旧是卓怡做的,她舅舅表示今天晚上就去求舅母回来,希望她看在老人家卧病在床的份上,念及往日的情分。毕竟卓怡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她奶奶。
夜晚,我和卓怡面面相觑的在她表弟的房间里,“要不……我去车里凑活一宿?”
“又不是没在一屋里睡过,别矫情了行吗。”我知道她指的是在KTV喝醉的那晚,“不过你要是敢脱光了……呵呵呵。”
“放心,我没有裸睡的习惯!”卓怡的笑声不禁让我竖起汗毛。
于是我们和衣而睡。我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今天白天睡了大半天导致现在毫无睡意。这时,卓怡突然翻了个身正对我,我下意识的转过头,黑暗中勉强看得见她脸型的轮廓。我知道她一定“望”着我。
“对不起。”黑暗中卓怡忽然开口道。
“嗯?什么,为什么说对不起?”
“其实我知道你是个有底线的人,那晚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不会发生什么。本来今天一有机会就想向你道歉的,但是……”
“但是什么?”
“噗嗤,”卓怡突然笑了起来,“但是看到你惶恐不安的样子,我就觉得好有趣,好享受这种你在乎我的感觉。”
“就因为这个,你晒了我一天?”
“嗯,”卓怡点了点头,“所以现在不是跟你道歉了嘛。”
我重重的舒了口气,突然有好多话涌上喉咙想与她一吐为快。黑夜总能人变得异常感性,而基于感性的表白、承诺都是耍流氓,所以我又硬生生将这些话全部憋回了肚子。
“所以…我现在和解了?”我问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
“啊,嗯……昨天李兴景张罗了个酒宴邀请了怀远的人,靳瑜也来了。她喝多了,父母又正好不在,我便照顾了她一晚上。”想了想,我最后还是如实告诉了卓怡。
黑暗中卓怡沉默了许久,靳瑜似乎成了我与她之间的禁忌,一道横在我们之间的天堑沟壑。就在我忐忑之际,她毫无征兆的握住我的手,将头靠近我的肩膀。
“友谦,我们在一起吧。”
我惊讶的转过头望向她,嘴唇快要贴到她的额头。
“那天,你帮我系鞋带,帮我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时,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讨厌对我好的人对别人更好,说实话我会心痛。我不想管靳瑜了,所以……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