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自信的,直到吃过卓怡做的饭后我才觉得自己顶多是个普通级,而她才是大师级。不过卓怡似乎对我做的还挺满意,说男人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不容易了。
“你跟靳瑜的关系,已经恢复到可以吵架的地步了吗?之前还看你一副老死不想和她往来的样子。”
“问你件事,希望你如实告诉我。”我放下手中的碗筷道,“靳瑜和林轶豪到底怎么回事?”
卓怡明显愣了半晌,随之眼神有点躲闪,“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人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不知道,我的眼神没有飘!”卓怡用力的望着我,以掩饰她那看起来略微飘忽的眼神。
我就这么直视着她的双眼,两人沉默着对视了良久,终于她败下阵来,“告诉你就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觉得小瑜在这件事上赌气没什么道理。”
“赌气?”
“啊嗯……其实他们早分手了。本来他俩就没好多久,前后加起来也不到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我瞪大了眼睛诧异道。
“那天不是我们还在酒吧里碰到了嘛,本来是林轶豪想找小瑜最后谈谈,不过她不想跟林轶豪独处,就把我也叫去了。”
我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吗。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什么意思?”卓怡好像突然变得有点生气,“你不喜欢她了吗?你不觉得应该为她负责吗?”
“晚了。”
“晚了是什么意思,你们才25岁啊……”
“我喜欢你。”
卓怡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随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别开玩笑了行不。”我用沉默回应她,随后卓怡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你,认真的?”
我没有言语,起身走到窗户边望向外面,城市在夜幕的包裹下安然沉睡。
表白是变相的索取,有时候我们爱别人只是为了证明,对方也会爱自己。或者抓在手里不肯放,直到手里的东西死去。成熟的感情需要付出时间去等待他的果实,可我们谁有这份耐心,花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去证明?有的爱情急于功利,所以无法被证明,于是也得不到结果。
相较于靳瑜,这么多年后回过头来重拾我们曾经的感情,我却更急于向眼前的女孩表达自己的爱慕。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甚至我也愿意像靳瑜那样,用漫长的时间去证明它。
“完了完了,这下全乱套了……”卓怡抱着头蜷缩在凳子上,嘴里呢喃着我听不懂的话。
“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继续做的,很多人,你以为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于是你放下手,转身过去,心中又燃起明日重聚的希望。日子一天天的过来,你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它也会一天天的过去,应该这么过去。但是就有那么一次,在你放手,转身的那一刹那,你的世界变了。明天依旧会到来,太阳依旧会升起,但在那之前,有些人就永远和你分开了。”
卓怡转过头皱着眉头望着我,“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这么喻意不明的。”
“没有什么想说的,这是以前贤铭常写在书里的话。”
“其实你想说的是那个人就是你吧。要走赶紧走我也不拦你,以后也别再来见我,省的心烦。”
“看见我让你很心烦吗?”
卓怡迟疑了下,最后点了点头。
“好吧…”我叹了口气,苦涩感瞬间笼罩心头,我默默的走出卓怡家里,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朦胧。
黑夜笼罩了这座城市,突然袭来的寂寞吞噬了我的心,我没有驾车离开,只是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在黑夜的掌心上。或许前面就是悬崖,掉下去可以得到解脱。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一个人在公园的广场边的花坛上坐了多久,散步的行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单薄的衣衫让我几乎要失去知觉,残留下来的只有胸前的痛觉。一天之内,曾经三个与我纠缠颇深的女孩仿佛全都斩断了与我的联系。这么多年来我就像一条寄宿在‘感情’上的蛆虫,理所当然的不断索取着她们的温柔。
人生是一条没有起点和终点的旅途,但至少还有‘来时’与‘去往’两个方向。而我却站在哪里也不是的场所正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为什么每次从你家出来,你都会来这里找我?”
“你这人除了来这儿,还能去哪?”此时的卓怡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说完她转身就要坐到我旁边。
“等一下。”我制止她坐下的动作,脱下自己的外套叠起来垫在花坛上,“坐吧。”
卓怡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拾起我的外套拍掉上面的灰尘帮我披上,“我没那么娇贵。”
我站起身也不打算再继续坐下去,“送你回去吧,这里冷。”
“我话还没说,你就要赶我走?”
“你……要说什么?”我愣愣的望着她道。
“明天还没到,太阳还没升起,我们也还没分开,所以现在说一定还来得及,是吗?”
我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只能默然的望着她。卓怡低着头双手合十,似乎正在天人交战。最后她往前靠近我,仰起头,鼻尖就要触碰到我的下巴。
“能不能……不要离开,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我在你身上缺乏安全感,你喜欢那么多女孩子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可我又习惯了你的温暖,妈妈走后我从来没有在别的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事情的转变实在太快,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情不自禁的搂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埋在我胸前,“好!”
卓怡伸出手搂住我的腰,顿时,一股暖流席卷了我全身,将我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这是一种多年来不曾感受过的温暖,瞬间将我融化。我好想找回了一样多年前丢失的东西,是信仰,是灵魂,亦是我多年寻找的‘意义’。
“回去吧。”卓怡抬起头对我说道。
“去哪儿?”
“难道你真想睡大街上?”说完卓怡牵起我的手往她住处走去,无处安放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途。
简单收拾了一下闲置的房间,并从她自己的房里拿出一套床上用品帮我铺好,然后卓怡才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道,“这两天你可以住这里,但是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点,最最重要的一点,你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进我房间!不管任何理由,就算我猝死在房里了你也不能进来!”
我不禁失笑,“有这么夸张吗。”
“呵呵,我是怕某人以担心我为借口突然闯进来。第二点,后天靳瑜回来后你就给我出去,不准赖在这里不走!”
“我是那么无赖的人吗?”
“你不是吗?”
我无语的挠了挠头,随后想起了什么道,“那我洗衣服怎么办?就你的房间有阳台。”
“你丢卫生间里,我给你洗就是了。”
我嘴角一抽,“那内裤……”
卓怡迟疑了一下面颊微红,“你…有什么隐疾吗?”
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在她脸上,“我还没不堪到这种程度。”
“那不碍事,我帮你洗吧。”
我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卓怡则直接转身回自己房间里去了。我不禁好奇起来,她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夜里,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享受着此刻愉悦的心情。这张床是如今已经不多见的单人床,周围的橱柜写字台也泛着陈旧的气息。我猜这间屋子应该是卓怡小时候住的房间。床很舒适,被褥散发着干燥的气味,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沁沁的香味,不一会儿我便陷入沉睡。
翌日依旧在我准时的生物钟下醒来,用昨天晚上卓怡给我的洗漱用品简单洗漱后,我下楼去买早饭。她似乎有睡懒觉的习惯,醒来时已经将近九点,而这时我已经将客厅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趁她洗漱我从锅里取出热着的粥和小笼包,然后又将油条重新回锅煎了一遍。
卓怡咔呲一口咬向油条,“嗯……这油条炸的不错。你吃过了?”
“都几点了,你身体好些了没。”
“好多了。”
“等等吃过中饭我回趟院县去看看我爸,晚上回来早的话应该可以给你做晚饭。”
“这会儿吃这么多东西不用吃中饭了,你早去早回吧。”
我嘴角上扬,“现在就舍不得我了要我早点回来?”
“舍不得你的糖醋鱼和回锅肉。”用卓怡的话讲,这是我会做的菜里最对她口胃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