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几乎尖叫着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我爸怎么了?”
“刚来了几个检察院的人,说有人举报庄董涉贿带去调查了,办公区这边已经乱作一团了,我现在去商场里找你,跟你面说……”
陈铮话还没有说话我已经放下了电话,紧握双手,仿佛置身深渊之中身体被抽干了力气。我颓然的坐在凳子上手撑着额头,脑中一边空白,以至于迪彩叫了我几声都没听见。突如其来的事情发展使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知道十多年前在承德建造初期父亲用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计俩,但那都已经是陈年旧账,哪里来的证据?举报人又是谁?
就在我举足无措时,忽然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发抖的手腕。抬起头看见迪彩正一脸担忧的望着我,“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陈铮说,有人……举报我爸涉贿,被检察院带走了。”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是颤抖的。
迪彩抱住我的头埋进她怀里,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传唤调查,很快你父亲就能回来。”
感受到迪彩温暖的体温,不多时我似乎恢复了一点思绪。这时陈铮也赶了过来,我看到一起来的还有胡律师。胡律师似乎很赶时间匆匆交代了我几句,他跟了我父亲很长时间,十多年前那些事情他知道不少。
胡律师道,“庄董在官方的人脉主要都来自靳季南,这次事发我们昨天才接到消息想不到这么快。但既然检察院已经出动了,靳季南那边的关系基本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难怪昨天父亲一整天都没看见人影,原来已经听到了风声开始走动关系了,但是事情发展实在太快,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我不知道除了靳叔叔外父亲还有什么可以用的官方资源。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我问道。
“一旦坐实行贿,财产罚没是肯定的,包括庄董在承德的股份。不过你放心,这些年经过我和你父亲的操作,你名下的别墅和股份都是你这几年在承德工作的正当收入,不会受到牵连……”
“这些不重要,我问的是会不会坐牢。”
胡律师迟疑了一下,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说完这些后胡律师就匆匆走了,似乎要去检察院那边跟进情况,临走前我跟他说希望尽快安排我跟父亲见上一面。随后陈铮跟我说了现在承德管理层的情况,父亲临走前任命李兴景暂代执行总裁,一切工作程序照旧,不过估计很快税务部门也会介入调查。而这些小事,我倒不是很担心。
“会不会是吕丽的人搞的鬼?”
突然我这么冒出了一句。吕明在浔南也经营了多年,一些门道肯定是有的。而这次他们董事会的新成员夏一鸣又握有怀远国际的股份,能量不小,之前DH蔚蓝搁置注资估计也是因为他的动作……
陈铮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有这个可能,我尽快安排那边的线人打听一下情况。”
“对了,我们更换投资方的事情怎么样了?之前父亲不是在和日昇集团的人谈吗?”
陈铮摇了摇头“听说本来谈的就不顺利,这下又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凉了。”
之后李兴景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首先确认了他暂代执行总裁的职务,确保承德最大程度有条不紊的维持日常运作。随后说了接下来的近阶段事宜,搁置一切外扩事务包括上市程序,尽最大努力配合检察院、税务部门的彻查。我对李兴景的决定没有异议,反而觉得乖乖配合官方调查才是将父亲罪责降到最低,争取宽容处理的有效方法。
之后又说了不少日常事务上的细节,会议持续很久散会已经六点,打开手机看到了4个未接来电都是卓怡的,正想着是不是她有什么要紧事找我,打算回过去时卓怡又打了进来。
“喂,友谦你在哪儿?”电话那头卓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担忧。
“在公司,有什么事?”
“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哦,刚在开会没接到你电话,让你担心了。”
“呃…好吧,那个,嗯,你要不要来我这边吃晚饭?”
我愣了一下,只是邀我去吃晚饭这样的小事也没必要一下打这么多电话吧。想起之前约了迪彩就拒绝了卓怡的好意,她表示让我明天再去她那,我答应了。
下班后与迪彩一起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却一点没有胃口。晚上她在别墅里陪我到很晚,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沉默着喝酒。
“要我留下来陪你吗?”临走时她突然转过身问我道。
我笑着摇头,拍了拍她脸颊道“谢谢,心领。”
迪彩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开着她的Q7消失在了夜色中,汽车的尾灯在高速移动中扯成一条线,将我的思绪拉的那么远,这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
翌日一早我接到了胡律师的电话,他已经安排好了我与父亲见面的事情,但是在看守所。我怀着异常不安的心情与胡律师一起来到看守所,在一旁的会见厅中见到了父亲。父亲此时已经换上了看守所的制服,只是过了一晚他却突然苍老的很多。
我的心抽搐的无以复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转到看守所?”我用几乎失控的情绪问道。
胡律师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已经看过了,对方的举报材料非常充分。昨天传唤完之后就直接进入了羁押待审的程序。”
我望了父亲一眼,他的表情很平静只是眼神空洞了一点,失去了往日里老骥伏枥般的斗志,好像已经接受了现状。“怎么可能这么快?既然是行贿,那受贿方呢?”
“也在隔壁待审呢。”胡律师道。
我知道曾经父亲为了承德起步顺利走了很多关系,不少人都受过好处,而这次只被检举了一个,明显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随便抓了个替罪羊。
“所以这次目标是我父亲?是我们承德?”
胡律师点了点头。
“胡律师你既然看过了证据,你估计会怎么判?”
胡律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五到十年。”
“不行……”我捂着头只觉得眼前正在不断变黑,“我去求靳瑜,让她找靳叔叔想想办法……”
“友谦,”沉默许久的父亲摇了摇头,开口道“算了,你靳叔叔本身也在漩涡之中,如果强行为我出头他自己恐怕也会惹上麻烦。”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什么都不做?这程序进展的也太快了,肯定是有人特意在搞我们!”
“其实最多也就十年而已……”父亲语气很是犹豫,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
“不行,我要想办法…”我喃喃道。我认识不少狐朋狗友的富二代家里生意做的不小,比如开夜场小五,他们家就有不浅人脉资源,要是肯花钱的话……
“父亲,我可以把别墅卖了吗,托人帮忙肯定要花钱的。”这是我们在浔南这边唯一的住处,而他名下的另外两套公寓肯定会被罚没,以后就算父亲不用服刑,没了住的地方我们也只能回院县的老家了,那里还有一处以前母亲留下的住房。
父亲犹豫了很久,毕竟那是给以后我结婚准备的。“爸,我名下还有不少承德的股份,事了之后我们就回院县的老家去,有这些至少以后我们的生活是有保障的。”
最终父亲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承德是他半辈子的心血,事到如今说不气馁是不可能的。最后胡律师叮嘱我要尽快着手,开庭的日子在10天后,届时下了判决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临走前我问他们到底是谁会针对我们承德我们庄家?父亲和胡律师对此从也已经想了很久,父亲平时行事低调至极,不轻易得罪任何人。除了吕丽集团和夏一鸣,我们实在想不出别的既有人脉又有能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