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大哥让我告诉你,羽山那边,都准备好了,只等你的吩咐,便可正式开采。”夜里无人的时候俞氏跟归明月说道。
依着归明月前世的记忆,羽山那一带蕴藏的正是南阳独山玉,独山玉的玉质坚韧微密,细腻柔润,触手温润使人心生好感。在色泽上,更是斑驳陆离。不同于归明月在于阗国赌石时候得到的那些多为青色或是乳白色的玉石,独山玉有绿、蓝、黄、紫、红、白、黑等多种颜色,在自己的那是时代都堪称世界罕见,且不说在这个古代。
这样的玉石,不管是做成多彩多姿的首饰头面,还是做成器具、摆件,归明月都能想象到它的受欢迎程度。
先前一直没有开采,主要是怕惹人耳目,再加上归明月从于阗国里得到的玉石还未用尽,是以山上一直种着花草,外貌看起来与别的山没有任何两样。
除了归家人,再也没有别人知晓这座山的秘密。
如今也到了非常时期,该是用到它的时候了。
归明月思索着,眼下正是二三月,羽山上的冻土也该快化开了,再过几日,便是动工的好十几。
开采这座羽山,找到可靠的劳力人手,不成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么大的玉矿,一旦面世,必然引起轰动和眼红,凭着归家如今的境况恐怕不能保住这座玉矿。
归明月一直有考虑这个问题,先前姬云逸在家的时候,开采起来,都是没任何问题的。眼下可不同了,即便是外面的人忌惮自己侯府大少奶奶的身份,那么府中的人呢,正院的大夫人、南苑的林展眉,甚至是唯利是图的四姨娘,她们会让自己安稳的独占这座宝山吗?
显然不可能。
半晌,归明月转身对归静雪说道:“长姐,羽山的事,还得你助我。”
归静雪点了点头,说道:“月儿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我需要一个人,一个有一定实力和势力的人,去坐镇羽山。”归明月是想给这座羽山上个保险。
“而这个人,我觉得邬家的大公子邬静楠最为合适,”归明月沉沉说道:“上次长姐去请邬大公子助当归阁渡难关,这才还得姐姐帮忙……”
归明月殷殷的看着长姐,其实她也知道,这样不是很妥当,毕竟长姐不是自己这种做生意的人,男女之间有大防,还是需要避嫌的。
本来以为长姐会犹豫不愿,谁知她立即便红着脸点头应许,归明月心里感激难言。
“邬家大公子……你们说的是邬家大公子?”俞氏一惊,随即急急说道:“不可,雪儿不可去与他打交道。”
“为何?”没等归明月开口,归静雪便满脸疑问道。
“这……这,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可会私见外男,对,不可不可!”俞氏说道。
“娘亲,您说什么呢,我怎会是私见他……”归静雪跺了跺脚,说道:“只不过是他们邬家的铺子里,将话讲明白了,让他来帮咱罢了。”
再说他家大业大,那么多铺子,他又事事亲力亲为,每日那么多小姐夫人的在他铺子来来往往,也没见有人说闲话啊。
归静雪不服气的想到。
“这……反正就是不行。”俞氏讲不出道理,只得闷声拒绝。那姐妹俩再问她,她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娘亲,这件事对月儿来说太过重要,您就让长姐去吧。”归明月只得央求道。
俞氏叹了一口气,也松了口,只嘱咐归静雪去了邬家铺子,说完了事赶紧离开。
归明月松了口气,归静雪抿了抿嘴唇,脸颊有些绯红。
第二日,俞氏与归静雪离了镇国侯府。
归明月心中也难得的轻松了起来,起身又给姬云逸写封信,这两个月,前前后后的给姬云逸写了四五封信了,虽然一封也没有寄出去。但是归明月还是习惯性的给他写信,诉说近日发生的事,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
姬云逸那边自从上个月来了那两封信后,又来了一封说到了北疆,寥寥数笔,看起来是在潦草之下写的,说那边局势不是很好,只言片语,便再也没有信传来了。归明月有时候会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但是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
相信他有一日很快便能班师回朝,与自己以及他们的孩儿相见。归明月不自觉的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
且说南阳郡的邬家米铺里,邬静楠恰巧在这里巡查账本。他是将将帮着当归阁解决的当前的难关,恰好有空外出巡看几个铺子。
归家铺子的那点事对他来说不是棘手的事,他利用手中的人脉,很快便填补了铺子里暂缺的金银宝石的原料……眼下最令他焦急的就是少主姬云逸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仿佛是失去了消息一般。
看完了账本,邬静楠正为少主的事犯愁,外面有人说归家的小姐有事相见。
正是头戴幂篱的归静雪,邬静楠出来的时候,她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院中的一株白玉兰树下,随看不见脸,但是身姿娉婷多姿,让邬静楠很难与旧时在学堂里那个面色冷淡男孩子般要强的归静雪联想在一起。
尤其是目光触及到她那双白皙袖长的柔胰之时,想起那日她将戒子送到自己面前的情景,邬静楠不禁脸颊一红,不过很快咳嗽两声掩饰了过去。
归静雪盈盈走到邬静楠面前,将来意说了,邬静楠先是一怔,而后是不可置信和震惊。
“归小姐说的可当真?那山上真的有玉?”邬静楠毕竟是商人,是商人就会对这件事充满好奇和兴奋。
归静雪含笑说是。
“好,没问题,你们尽管开采,对外就宣称是我邬家的产业,稍后我会多派人手去帮忙,我也会去。”邬静楠痛快的说到,语气里有着比平日里还要温柔的气息。
归静雪出来的,脚步走的有些局促,好容易上了马车,闲了幂篱,脸上已是红云一片。
“小姐,你怎么了?”丫鬟欢若以为自家小姐生了病,赶紧上前询问。
归静雪连连摆手,催促马车离开。
邬静楠送走了归静雪,多日来因着少主没消息的事焦急的心情,竟奇异的有些缓解了。
“来人,”邬静楠整理了思绪,朗声吩咐着,一部人继续在各大驿站打听少主的来信,再派人手快马加鞭去北疆探听消息,另外着人去请一些懂开采玉石的匠人全部送去归家……
“少爷,铺子里来了位小姐,说要面见少爷。”外面的掌柜的进来报,想来自家的少爷也是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一日竟来了两位婀娜多姿的姑娘来找少爷哩。
不过上一个小姐带着幂篱,看不清面容,这一个倒是大大方方的露出脸来,这叫一个清秀好看呐,啧啧啧,管家不禁替他家少爷感叹。
面对邬静楠的疑惑,这姑娘笑盈盈的说道:“小女子名叫采薇,第一次来买米,还请邬少爷指点一二。”
邬静楠更加迷惑,买米的话,店里全是小伙计,有何疑问为何不请教他们。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让邬静楠微微皱眉,但是他性子素来温和宽容,又见这女子面相熟悉所以亲切,便也耐着性子给这奇怪的女子讲解起这些不同品类的米来。
喜鹊领着俞氏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归采薇站在一个颇为英俊不凡的男子身边,微笑柔情似水的侧头注视这他,时不时笑语几句,一对璧人般的模样。
“哎呦,小姐明明说她今日来这铺子与邬少爷有事相商啊,怎么是三小姐……”喜鹊故作惊讶的说道。
俞氏叹了口气,说道:“以后看着点你家小姐,少让她来这个邬家的米铺。”说着又看了一眼那对年轻的男女,转身出了铺子。
走到路上的时候,俞氏又拐了个弯,去了趟郡里最有名的张媒婆家里。
也该是时候去那邬家提亲了,上次归采薇在她耳边说的她可是记得明白呢,那丫头说她早已与邬家的大公子私相授受,还怀上了孩子……这种事,即便是自己的那两个闺女问,她哪里是说出口的?哎!
不过现在看来,采薇那丫头确实与那邬家公子之间,有些什么了。如若再不提亲,过些日子肚子显了,那丫头可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虽说归采薇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那生她小妾柳氏早早的死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并且好歹也叫她一声母亲。
俞氏向来心软。
归采薇回了听雪轩,皱眉说道:“喜鹊那丫头呢,这几日老是神出鬼没的不见人影,不会又存了什么小心思吧。”
“听说是她娘病了,这几日忙着抓药看病呢。”欢若赶紧说道。
“喜鹊是我娘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外来户,在这南阳郡哪里有了个娘。”归静雪惊奇道。
欢若摇了摇头,只说:“奴婢这就去查一查。”
归静雪点点头,她早就怀疑喜鹊不对劲了。眼下正是妹妹的羽山要大作用的时候,可不能出了一丝岔子,自己虽然不济,但是总得保证不给月儿添乱才是。
于是,欢若这几日虽然还是没能查出喜鹊的猫腻,但是总算有了些蛛丝马迹。而一连几日归静雪与兄长归承志都忙着羽山之事,偶尔与邬静楠遇上,也会说上几句话,归静雪虽羞涩但心里都甜蜜无比。
忙碌的归静雪有时候饭菜就在自己院子用了,所以并没有发现爹爹和娘亲那边也同样在张罗的着另外一件事。
这日,俞氏亲自带着张媒婆去到了京城的邬家大院,半道儿上遇到了喜鹊,这丫鬟也不知怎么了非要跟着一起凑个热闹,俞氏也没做他想,便让她跟着了。
邬静楠的母亲正是邬家的当家主母,也是出身商户,是个性子极其爽利的女子,一听俞氏的来意,便立即喜笑颜开了起来,尤其是又听说自己的楠儿竟与归家的千金互相看对了眼,更是高兴坏了。
邬静楠这个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一直都不肯议亲,他的胞弟二郎都早早的娶了南阳郡一个乡绅的女儿刘氏,这让她怎生不着急。
这下可好了,邬大夫人一拍手,喜滋滋。立即让俞氏上座,并吩咐下人去将楠哥儿叫来。
“来来,楠哥儿,这位是归家小姐的母亲,听闻你早已与人家的归小姐两情相悦,咋不早告诉为娘啊,哈哈哈。”
邬静楠听了母亲的话,再看看俞氏身边的丫头喜鹊,她是归静雪身边的丫鬟,邬静楠难得一见的红了脸。
这门亲事就算在口头上定了下来。
俞氏不善言辞,也不知道再留下说些啥,便匆匆的告了辞,领着张媒婆和喜鹊离开了邬家。
“哎呀,俞家夫人,您方才只说是您家的闺女有意与他家的儿郎接亲,您也没说是三小姐呐,人家不会是以为大小姐吧。”毕竟这么多年了,世上很少有人知道归家还有位庶出的三小姐。张媒婆不禁问道,她做了这么多媒了,可是个谨慎周到的人儿。
“呸呸呸,你浑说些什么呢?”俞氏不悦的骂道,自己冰清玉洁的大女儿怎会去跟这样孟浪的男子结亲,她并不带见这位看似风清云朗的邬家大少爷,要不是采薇那丫头求她她才不来呢。
“对啊,张婶子,这邬家大少爷又不傻,哪个与他有情意,他自己还闹不清楚嘛?”一旁的喜鹊也赶紧开口说道。
“对,对,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张媒婆这才放了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