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明月决定回南阳郡,去看看这次姬云逸到底意欲何为。
“不要去”厉陌白脱口而出,说完眸色微敛。
“对啊,小姐,这都啥时候了,这个姬大公子净知道添乱。”金锞儿也不禁抱怨道,小姐哪里顾得上亲事啊。
只有玳瑁面色犹豫,归明月在宫中与姬大公子发生的一些事,以后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她虽迟钝,但大约也是知道一些的。
归明月摇了摇头,因为她有直觉,那刘家铺子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赶回南阳郡的府中之时,先去了正院,俞氏满脸喜色的等着她呢。
“我看这位姬公子,是真的有诚意,上次来提亲,我与你爹爹还以为他是儿戏,这次人家又来了,并且看起来人也更稳重有礼了。看来外面对他的传言真的信不得呀……”
还没等俞氏说完,归明月便问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哎呦,月儿,”俞氏嗔怪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可如此……”也不知道矜持。
“不过,”俞氏看着难得开窍的女儿,他们家风向来宽和轻松,也不会学那些高门大户的假模假式,眨眨眼说道:“你爹爹在书房,还不快想去拜见爹爹。”
归明月无奈的看着娘亲这般兴奋而促狭的笑意,也无从解释,叹了口气,便去了书房。
书房中,归鸿远正看着姬云逸作画,边看边抚须感叹:这位侯府姬公子如若不领军,那么来日比成为一位绝世无双的风雅文官啊,真乃文武双全也。
“月儿拜见爹爹,”归明月进去的时候,姬云逸正是一脸虚心的谦谦公子形状……
“月儿来了,一路上累坏了吧,可是饿了,我着人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红枣牛乳糕……”归鸿远见是自己最疼爱也最令他骄傲的月儿回来了,赶紧上前询问,看着她笑颜盈盈的望着自己,归鸿远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比起姬大公子来一点也不差啊,心中不禁又升起一分自得。
“月儿来,见过姬大公子。”归鸿远坐定后招呼道。
归明月嗯了一身,眉梢不动的朝着姬云逸的方向福了一福,姿态要多矜持有多矜持,归鸿远满意点点头。
“归小姐不必客气,云逸这厢有礼了。”姬云逸含笑说道,神色要多有礼有多有礼,归鸿远又点点头。
……
一时无语,只听归鸿远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老爷,夫人有请,说有事相商。”这时归鸿远身边的小厮长愿进来禀报。
“那我先去,”归鸿远只得先行离开,走了几步,对跟在身边的长愿低声说道:“你留在此,侍奉小姐和姬公子罢。”
“是”长愿省得老爷的意思,便留了下来,伺候茶水。
“是不是你做的?我大哥……”见着爹爹一走,归明月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质问。
话还没说完,长愿应声倒下,原来是姬云逸点了他的昏睡之穴。
“果然是你!”归明月见他这般怕人知道,便更加笃定了这一切都是出于他的陷害。
姬云逸不置可否,面对着归明月,脸上也没了归鸿远在场时的谦和笑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归明月气闷的说道。
“我想娶你”姬云逸缓缓说道,我想娶你四个字明明应该是一句及其浪漫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是冷冰冰的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
“嗤!娶我?你是不是疯了,将我大哥送入牢中是为了娶我?”归明月怒极反笑。
“不然呢,你以为你值得我卑躬屈膝不够一切的来求你,嫁给我吗?”姬云逸嘲弄的说道。
“你!娶我是为了报复我是吧!”归明月冷笑道。
姬云逸闻言,眼神变冷变深,不再去看归明月,只将手中的茶盏拿起转动,良久说道:“不错。”
“只要我同意这门亲事,便放了我大哥?”归明月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
“好,我答应了,”归明月说完,一刻也不想多待,因为她心中闷痛的就像要炸裂一般。说完扭头离去。
还未出书房的门,后面传来姬云逸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你我定亲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厉陌白这个人,你最好尽快让他离开,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对他出什么事来。”
嗤!归明月不置可否,我只说同意这门亲事,并不是说今后一切便都听从与你了,心里想着便没讲这件事放在心里。
传世古玩铺子的刘掌柜得了他丢失的那几件古画真迹,又获了一大笔治腿的银子,加上姬云逸的官威,便去开封府撤了状子,此时不了了之。
其后姬侯府便迅速的与归家交换了两个孩子的庚帖,并将定亲之日订到了归府大公子大婚之后的十日之内。
归明月对自己的这桩婚事毫无欣喜之感,那边的姬云逸自那次见过了一面之后,再也没出现过,其后交换庚帖定日子之事都是由姬侯府的管家效劳。
当归阁的生意日益的昌盛,那对面的邬家铺子似是在躲避她的光芒,开的无精打采,连新品的首饰也不曾进了,归明月也知道了他邬家与姬云逸的关系,当下感觉这生意做的也忒没意思了,有种被人让着的憋屈之感。
加上兄长的亲事渐进,便将生意交到了云朗和厉陌白的手上,自己回了南阳郡的家中,帮衬着母亲置办些兄长大婚所需的物什。
回家的几日,归明月明显的感觉出来自大姐归静雪深深的敌意,以往即使她有不甘或是不愿,也都只将小情绪放在私下里,如今这端雅大方的长姐似乎与自己对上了,处处针对。
直到一日龙老大来禀报上一次去兰州城之行,最后才吞吞吐吐的说起了一件事。
“什么?那些花农闹罢工?”归明月大惊,问道:“这是何时发生之事?”
“就在大少爷被人诬陷的前两日,他们来找到我,我不敢自专,便想着与你禀报了再做处理,谁承想接着就下了大牢,也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龙老大赧然说道:“这几日他们又来找我,我才想起来,听说……他们以为是大小姐从中作梗才使得小姐不肯接受他们,是以他们之中有人偷偷捣乱,坏了大小姐在羽山的花圃……”
“岂有此理!”归明月听完大怒:“大胆的刁奴,竟做出这般欺主之事。”
“这帮人是留不得了,”归明月看向龙老大:“我打算将那个犯事之人移交官府,其余的全部发卖了,龙大哥你可会有不愿和不舍?”
她知道这些人有一些是曾经在落日山跟随他的手下,这也使得他一直吞吐难言的主要缘由。
“如今小姐才是他们的主子,龙某听凭小姐安排,”他们所有人的身契都在小姐的手中,并且这次这帮人当时不够兄弟义气,只图安稳留在羽山,如今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如若按照落日山的规矩,必定是少不了一死。如今小姐只是将他们发卖,也算是仁慈了。
归明月点头,当即吩咐了下去,该报官的报官,该发卖的发卖,有龙老大坐镇,这帮子人无一人再敢有忤逆之言。
欢若回去细细禀报给小姐归静雪听的时候,归静雪低头不语。
边上的喜鹊却是嗤笑一声,说道:“怎么这位二小姐可真是厉害着呢,先是纵容恶仆闹事坏了咱们小姐的生意,接着又假装公正,将这些人驱逐出去,即达到了目的又赚足了好名声呢。”
归静雪闻言,猛的抬头,喃喃开口说道:“她竟如此待我,竟如此……”左右不过是要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座山罢了,她竟做出这样的事。
归鸿远的书房中。
“想把羽山还给你妹妹?”归鸿远听了大女儿的来意,思索片刻,说道:“也好,毕竟那时也靠着月儿赚的银子买了这座山,你能想明白,为父也很高兴。”归鸿远赞扬道,大女儿却是一向的端方识大体。
归静雪听了父亲的话,不禁心中一片寒意,努力忍住委屈不平,匆匆福了一福,便离去了。
为何老天如此不公!母亲宠着她,父亲向着她,就连大哥和小弟都依赖她、信赖她。而自己呢,在这个府中仿佛被忽视的透明之人,一个无用之人。
归静雪回去便一直闭门不出,归明月本来心怀愧疚的到听雪小筑了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还被喜鹊那丫头话里话外的讽刺了一番。
看着自家小姐忍气的样子,金锞儿不禁私底下和小丫鬟们抱怨:这个家能由此番风光,说到底,还不是靠着自家小姐一步一步的赚来的,她可是一直没有忘记一家人在羽村时的情景,这大小姐花着小姐赚来的银子,享受着一切的荣华,今日竟对小姐心生怨怼!这个世道,真是没有天理了还?
平日里她的这些话对着银坠儿和玳瑁说了也就说了,偏偏被一些有心之人听去,便又传到了归静雪的耳中,这次,归静雪直接被气的病了。
金锞儿这丫鬟就是不长记性,被归明月罚着面了两天的壁,这要是普通的大丫头,这般在下面的小丫头面前丢了面子,必定不敢见人了,可是金锞儿一向没脸没皮,两天之后,照旧笑嘻嘻的跟在归明月面前打转。
转眼间便到了归承志的大喜之日了,归明月和俞氏忙的团团转,也没空再去搭理这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