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副将递上快马送来的信件。
正在布置战略分布的图的独孤曜眉头一皱,“八百里加急?”什么事情需要送八百里加急?他接过信件,近日京师里传来皇上病重的消息,难道是------
吾兄台见:
妹近来抱恙,思念兄长,望兄长回京看望。
妹惜泪敬上
“胡闹!”独孤曜脸色一变,低喝一声,把信揉碎。她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这样的一封书信也动用八百里加急。一时间他怒上心头。
“将军,是京城里出了什么事情吗?”军师宇文风遣退帐中其他将领才轻声问道。将军素来沉着冷静,怎会看见这封信就勃然大怒起来。
“是惜泪。”他半晌才恢复平静。
“是德贵妃?”宇文风一愣。
“只是身体抱恙,居然动用了八百里加急让我回去看她。”独孤曜看着宇文风,“看来京师里的传闻是真的了。”长叹一声他坐在太师椅上,他平日里的威严全无,“想不到我一手把她变成那样。”话语里的无奈让宇文风听的心头黯然。
“都十多年了,将军都没有回去,这次德贵妃用了八百里加急怕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吧。”宇文风说道,不过话虽然如此,他却有不好的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惜泪小姐,你莫要害将军啊。宇文风担忧着。
“能有什么事情,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事情,弦月定会派人来告知。”独孤曜深知她的个性,好强任性的她怕是被自己逼急了,自己连女儿的大婚都没有回去主持,她断然是记在心里的。“况且边关才平定,我更是不能走。”他扎根在这风沙连连的塞外边关多年,不仅仅是为了躲她。
“前些日子京师传来皇上病重,不知道会不会和此事情有关?”
“那我更不能回去了。”独孤曜从太师椅上起身,瞬间虎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此时回去,岂不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猜忌着。”兵权在握的他,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上,不能有半分差池。落下别人的口舌不说,也会牵扯到弦月。
“可一旦皇上归天,太子病弱,德贵妃那里将军您是帮还是不帮?”跟随他多年的宇文风此时大胆的问道。独孤曜是他的伯乐,让他从一个小小的书馆先生变成了统帅三军的军师,这份知遇之恩他无时无刻的都记在心头。关系到独孤家的兴亡,他斗胆进言。
独孤曜考虑良久,“我是武将,此生要上对的起朝廷,下对的起几十万的弟兄,流血牺牲都只能在战场上。”他掀起帐帘,寒冬时节,边关的风沙如同最锋利的利刃肆无忌惮的横扫着茫茫大地上一切阻碍的人和物。
“惜泪,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我不能。”他仰望头顶的明月,清冷皎洁。
月明清辉,如流水般泻了一地银色的光辉。风起,窗外树影婆娑,炫华宫里寂静一片。偶然几声咳嗽从明黄的帐子里传出,沉重憋闷。
“皇上。”内侍官在外道,“您再服用一剂汤药吧。”
“朕没事,不需要退下吧。”李毅道,他的病自己心里清楚。皇上如何?生老病死还不是和寻常人一般,他半生戎马,看透了。颤抖的手从枕边拿出一只小小的香囊,颜色残破,绣样是民间普通的鸳鸯戏水,时间长了针脚都有些开了。
“最后还是你陪着朕,小妗。”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眼里的神情仿佛是少年初见心爱的女子时那般晶亮。“朕一生最负的就是你。”他把香囊放在胸口,喃喃自语道。闭起眼睛,回忆似潮水般涌现。他的大半生风光无限,天下都在他的掌握里,可最想要的却永远痛失。
“唉。。。。。。”轻微的叹息声在炫华宫里飘落。
“谁?”他转头望着帐外,借着月色,他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个人影走近她,步履轻盈、姿态婀娜。“小妗!”他脱口而出。
“皇上。”来人的话语让他失望,“是你啊。”他道:“天都晚了,怎么还不去歇着。”
来人不语,只是走近他,一双纤纤素手掀起帐子,夜色中,白如玉石。“您这一生最负的何止她一个。”眼前是他魂牵梦绕的面容,只是来人却不是她。
“阿蛮。”他轻声叫着,“确实,朕也是负了你的。”想她年华正茂,自己却不知能撑到几时,万一撒手归去,她只有孤独终老。这个女子,他毕竟也是爱了十多年的。
独孤惜泪只是一笑,“皇上,臣妾不怨任何人。”她半跪在李毅的床边。
“阿蛮,你大可放心,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李毅摸着独孤惜泪的及腰长发安慰着。十多年来,他娇纵着她,给了她独断独行的权利,朝中早已经有人不满。现在自己的这般,怕是吓着了她。惜泪性子再是如男子般,说到底还是需要依靠男人的女子罢了。
独孤惜泪仰起脸来,“那您就现在下诏把皇位传给翟儿,并且让李情来辅助翟儿吧。”她说的极为平常,从怀里拿出诏书。
“阿蛮你。。。。。。”李毅心里一凉,“朕还活着!”他怒道。
“反正都是要给翟儿的,现在写和将来写都是一样。”她呈上笔墨纸砚。
“翟儿是朕的儿子,都已经立他为太子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独孤惜泪的做法他不明白。
“如果翟儿是您唯一的孩子惜泪当然不急。”她妩媚一笑,“可惜,偏偏不是。”
“阿蛮,你知道了?”李毅的声音一沉,“你怕朕传位给他?”
“呵呵。”她笑声如银铃般,却让李毅心生寒意。“皇上,臣妾服侍了你多年,可在您的心里只是一个替代品。”她收敛起笑容,“您的无上荣宠能换的回臣妾的过往的一切吗!”素净的面容上一双幽瞳冷冷的看着他。恨到这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