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夏初的天气闷热的让人憋闷,枝头的蝉鸣声声催的人心烦意乱,晌午日头最是毒辣,好容易盼来了一阵凉风,宫里正值小憩,连守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凤来阁里,袅袅的香气从镂空的香炉里散出,缭绕在四周。围起的薄纱帐中,王清瑶却毫无睡意,大病初愈后她显得越发的纤瘦,人也变的沉默少言,整日里都把自己关在这里,除了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外,她极少出去。
咳咳咳,她捂住心口轻咳,觉得有些闷了,起身掀起纱帐随意的在水榭处,隔着窗外,不远处的一片荷塘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鲜嫩的荷叶和菡萏的荷花在徐徐微风里轻轻颤动,微微的相触交杂在一起,说不出的相得益彰。她病了多日,最近才缓过劲来,可心里的病却始终无药可医。只是愣愣的靠在一旁,眼前的一切如浮光掠影没有丝毫入了她的眼里。
“今天好些了吗?”一双大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额角,“如果闷了就出去走走吧,。”阿陆见她一天天的消瘦,话也难得一句,自己却丝毫没有办法。
“不了。”她只是摇头勉强扯出的笑意在唇角淡淡浮现,只是如蜻蜓点水般即刻消散。“叔叔,天气热,你自己要当心旧病复发。”淡蓝色的眸子毫无神采的回望着阿陆。
“叔叔已经和皇后娘娘请辞,这几日叔叔就带你回去。”他心疼的摸着她的长发,如墨莲般的秀发,却衬的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末了,他还是开了口,“两位殿下都来找我问你如何?”
“请转告二位殿下我没事。”她偏过头去,再一次在窗外看那抹天天伫立在那里的身影,相隔甚远,可眼神里的灼热和焦虑却强烈的传递到这里。伸出手,她缓缓的将竹帘子放下,隔断那双眼眸和自己的念想,事到如今,看与不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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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想见我?
凤来阁不远处,李思面对着水榭几个时辰,就是期盼着能否远远的见她一面,只是一眼她却悄然的垂下帘子。从母后那里听说她真的是要走了,一点迟疑都没有。握紧的手中蕴含的无名火无处发泄,只能用力的敲击在一旁的树身,震的树叶簌簌作响。
“太子殿下。”宇文风捡起地上被震落的树叶在手中细细看着,“既然公主做了决定,您又何必再执着?”他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水榭。
王清瑶,你终究是红颜祸水,就是出了宫,只怕现在已然被你搅乱了一池春水。自制冷静的太子,无论从哪些方面都酷似当年的独孤曜,却和他爹爹一般在一个情字上放不开。
“太傅。”在宇文风的面前,李思不用同在其他场合那般。“我从来对任何的人和事都是势在必得,唯有她我不能、我不能。”他不希望在王清瑶的眼里看见一丝的被伤害和怨恨,多年来她是第一个自己最想呵护和相守的女子。
“太傅帮不了太子殿下什么,只能奉劝一句,大局重要!”
“大局?大局父皇都没有定下,谁会料到日后会有怎样的变动。”李思毫不在乎的一笑,宇文风指的是父皇的王位,可本朝立下的规矩并不是长幼有序,而是德才出众。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符合这条件。
宇文风的脸上平静的看不到丝毫情绪的变化,“无论如何,您的地位不会改变。”从独孤曜到李情,他始终不变的,在履行自己当初的承诺,更不会在有生之年眼睁睁的看着外戚掌权。
“可我却只想随着瑶瑶去见她的爹娘。”李思低声无心的一句,宇文风却眉头一皱,王清瑶的爹娘?那个人早该不存在这世间,难道当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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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不准阿陆带着瑶瑶走!”李情赌气般的将独孤弦月呈上的请辞挥落在地。单是简单的一句请辞,就能随意的离开这里吗?万万不能的!
“皇上!”独孤弦月在一旁劝慰着,“既然瑶瑶都已经决定,您又何必强求,终身大事也该随着她的意思。”思儿和然儿,执意的将瑶瑶给了谁,都会因此种下祸根,单单是看李思,最近时而恍惚、时而易怒,哪里还能见到以前的半分影子。她同样的舍不得看见他折磨着自己。
“朕说过,朕不会同意!”李情听不进任何的劝解,“朕都已经答应了然儿,你要朕现在怎么说?”他疾步来回的走着,最后连瑶瑶都要离开他吗?
“可是,瑶瑶她……”独孤弦月欲言又止。
“弦月你是想说瑶瑶喜欢的不是然儿对吗?”一旁李情的话让她一惊,随即苦笑着:“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长久的沉寂后,李情才抬眼看着她,话语里充满了艰难的抉择。
“瑶瑶病的突然,这些日子朕的眼睛看的清楚明白,只是一切都迟了!当初你瞒着朕将瑶瑶和凝香送出宫里,朕不怪你,因为你有你的顾虑,只是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瑶瑶和然儿的事情,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瑶瑶一旦毁了婚事,思儿会怎么办?他的脾气,你该是最清楚的!”
独孤弦月的心口猛然像是被什么击中,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