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弦月提着食盒来到独孤曜住处,房门虚掩着,还未有到门口,浓烈的酒味就窜入她的鼻子中,好在她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比这难闻的气味她都能接受。强忍着反胃,她推开了房门,屋内一片漆黑。
“爹爹。”她轻声的喊着,明知道独孤曜也是听不到的,连日的饮酒,他就没有清醒的时候。放下食盒,她点起蜡烛,走进内室,果然独孤曜躺在地上,一身的酒气,身旁都是醉酒后吐的污物。
“唉。”摇着头,弦月弯腰去拉他,“爹爹,天气寒,别在地上睡。”她伸出的手,被喝的迷糊的独孤曜一把推开。“不用,都出去,别管我。”嘴里嘟哝着,冲着弦月只摆手。
眼前的他哪里还是战场上骁勇的将军,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独孤曜,现在只是晋王府里的一只醉猫。独孤弦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爹爹和李情有着解不掉,化不开的宿怨;而自己对李情有割舍不下的夫妻感情。李情重回王府后,对自己也体贴起来,可她觉得李情变了好多,不再是以往对任何事情的不在乎和漠不关心,变的深沉、安静。这是独孤弦月一直想要的,真正实现了,反而让她心里不安起来。
“弦月啊,再给爹爹拿酒来。”独孤曜醉眼朦胧的摇晃着手里的酒瓶,他没有了酒,心里就会空虚着,以往发生的事情总是在他的眼前一幕幕的展开。从孩童时期、到少年、上战场、成亲、生子、还有就是独孤息泪。他不要想起来。
“您不能再喝酒了。”弦月劝说着他。
“我还没有老,自己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张开眼睛看着弦月,他的女儿从襁褓里的婴孩,已经长大成人了。“爹爹只是想喝酒,弦月也不给吗?”他费力的从地上爬起,还没有站稳,又跌坐在地上。
“最近,您真的是醉的太厉害了。”她担心上前要扶住他。
“醉了好啊,醉了什么都能忘记。”他笑的大声,“弦月啊,我告诉你,爹爹这一辈子就做错了三件事情,偏偏这三件事情折磨的我啊半辈子,对不起先帝,对不起独孤家的列位祖先,也对不起你娘。”他突然压低声音的说道。
“谁都有错误的时候,您何必自责自己。”独孤弦月以为他指的是小妗的事情。
“都是我的错,我死后无颜见他们!”独孤曜突然说的悲恸。
“您啊别说死不死的!”她抓住独孤曜的手急忙制止,“要不您和新帝上书,辞去将军一职,就留在晋王府里,让弦月可以照顾着。”云乐被毒死的事情让她的心里更加的担心独孤曜,依照他耿直的性子,他就是把自己折磨的够呛,也不会罢手。
“你就别管我了,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你操心。”他摸着独孤弦月的头,“李情这些日子待你如何?”独孤曜只担心自己所作的事情会让弦月以后在李情的面前为难。
“待我比从前都要好。”
“那我就放心了。”他满意的点点头。
“对了姑姑来找您几次,您都不见,还是进宫一趟问下什么事情吧?好像姑姑生病了。”最近,她去宫里都没能见到姑姑,总是被告之太后身子虚弱不能见客。
“不见也好,省的徒增伤感。”他摇摇头,转而问道:“云乐公主如何?”上次她被李情和王汉卿吓的不清。
“公主她------”弦月欲言又止。
“怎么了?”独孤曜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公主被人毒杀。”弦月没有隐瞒,迟早独孤曜是要知道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一听,酒醒了大半,撑着身子便要出去:“把朝服拿来,我要进宫。”歪歪斜斜的他就要冲出门去。
“您这样进宫,会出事的!”独孤弦月拉住他,“您还醉着,见了新帝要是说错了话,姑姑也帮不了您的。”她极力的劝阻着。
“新帝不会这般对我的!”谁敢对云乐动手?除了息泪还会有谁,她一定要杀了所有会阻碍她的人才甘心吗?那个原本单纯的息泪,现在却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侩子手。他要阻止她再继续下去。
“爹爹,您冷静下来,等你酒醒了再去也不迟,现在新帝正为姑姑的事情,弄心烦,您这个时候去,怕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我现在就要进宫见她!我要问问她,什么时候才能罢手?什么时候才能不杀人!”独孤曜大声的说着,甩开弦月的手,冲了出去。
“爹爹!”独孤弦月连声的喊着,见他走的急速,毫不理睬她,当下追了出去。
骑上他的爱马疾驰在夜风里,独孤曜满心的怒意,手中的马鞭猛抽了几下,他休眠多日的精力又一次燃起,朝着森严的皇宫飞奔而去。
“打开门!”人未有到,声音先传来,守城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然冲到身边:“开门,快!”马上,他的霸气,让守门的噤若寒蝉,忙不迭的开了门让他进去。
太后寝宫
一排宫女拦住他的去路:“将军,太后身子虚弱,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觐见。”
“我是太后的哥哥,也不能吗!”怒视着她们,他满脸的寒意。
“将军,这是皇上的命令啊,奴才有几个脑袋敢违抗!”内侍官跪在地上求着他。
“闪开,今天我一定要见!”马鞭抽起,把他们打翻在一边,独孤曜大步的走进太后的寝室:“臣独孤曜,觐见太后。”他说着官话,口气委实的不客气。在踏进内室后,独孤曜的脸色一变,他未有想到,这个时辰独孤息泪这里居然还有别人在,而且是她。
“舅舅,你也来了啊!”李翟见他进来也不惊讶,只是淡淡一句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