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问了诊也留了药,沉殷的任务也完成了,便准备告辞回去了,而帐中那人从始至终都未说过一个字。
徐达将她送到了大门口,说了番感谢的话,便安排其他人驾车送她回去。
等徐达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床上那人已经起来坐到了书桌旁,他穿着一身白色亵衣,卸了玉冠的长发批散在身后,手中把玩着刚才沉殷给的药瓶。
“这人可信?”声音低哑而冷漠。
“属下打听过,沉氏医馆是镇上的老住户,三代行医,祖上还曾出过御医,在镇上口碑良好,刚才那小娘子是他家从小收养的,并无不妥之处。”徐达回答道,只是他并没有将沉殷略微的异常之处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姬瑛倒出颗药丸,捏在两指间,黑色的药丸散发出淡淡的药味,他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属下先...”试吃一下...
“无妨,不过是何首乌罢了,倒开得了口坑你那许多银子。”姬瑛淡淡地说道。
“额,倘若真能治好公子这头疾倒也值得。”徐达不无所谓道。
“燕国的使团到了何处了?”
“已过白水,不日即将路过清远镇。”徐达禀报道。
“送嫁者何人?”姬瑛觉得方才吃的药丸有些翻苦,便示意徐达倒了杯水。
“燕国的太常寺卿李文清及大将军杨世忠之子杨威,说起这杨威,属下倒是听闻他与这来和亲的永乐公主有些许龌龊,两人...嘿嘿...”徐达笑的一脸暧昧,两手握拳相对,大拇指弯了弯。
“上京这两日有何消息?”姬瑛对这些坊间传闻并不感兴趣。
“大事倒是没有,就是公子勇救陆小姐这段风流雅事倒是传播甚广,新时京拿它做了头条。”徐达拿出本书放到了姬瑛面前。
姬瑛拿起来翻了翻,便随手往桌上一扔,说道:“虽说障人耳目,但也不必太过,过犹而不及,让他消停些。”
他出京时季长风自告奋勇做个替身留在上京替他掩人耳目,容貌虽能仿,性子却是天差地别,装一日易,日日装却难,倒也难为季长风了。
徐达见他似是有些乏了,便告退出去了。
姬瑛按了按眼角,觉得有些困乏,便去床上躺下,他将手中物一掷,蜡烛便熄灭了,房中陷入一片漆黑。
第二日,沉殷将昨晚得来的银票交于沉青山,沉青山见了,有些吃惊,问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
“昨日我将那何首乌做了药丸,有个富贵人家买了一瓶,这是人家给的赏银。”沉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哪户人家?”清远镇就这么小,基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虽说也有富户,但拿出这几百两来打赏的人家却是闻所未闻。
“大抵是路过的,女儿也不认识。”
见她这么说,沉青山也不再多问,沉殷向来是个稳重的,想来事实如此。
“今日无事不要外出了,听说燕国和亲的队伍从镇上路过,虽说驻扎在镇外休息,难保不会派兵士进镇来增加补给。”沉青山嘱咐道。
沉殷乖巧地应下。
今日学堂休沐,沉睿闲来无事,听说燕国送嫁的队伍便驻扎在镇外,便心痒难耐,想去看上一眼。说起来好笑,虽然他立志从军,但从小到大,除了镇上府衙里那些个衙役,却从未见过一名真正的兵士,更别提什么大将军了,听说此次送嫁的队伍里有个大将军的儿子,大将军的儿子,那不就是小将军吗?
真想看看是如何的威风啊...
他将这种想法与沉溪一说,沉溪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偷偷出镇远远地看上一眼便好。
他们谁也没说,吃过午饭便都说要回房睡个午觉,沉夫人也不觉有异,便由着他们去了。
午时过后,两人趁着医馆人多时偷偷溜了出去,清远镇不大,步行半个时辰便出了镇。
“哥,我有些累了,走不动了。”沉溪往路边草丛一坐,敲了敲腿,平日出门都是坐马车,她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
“快起来,马上就到了,快看!”沉睿手指向前方,只见前方不远处树林的空地处一大片营帐,其间人影幢幢,中间立着的朱雀旗在空中随风飘动。
沉溪立刻来了力气,扶着沉睿的手起来,两人沿着道路旁的树丛穿梭,渐渐靠近了那一片营帐。
“嗯...啊...你轻点...啊...”
身前的草丛中传来一阵不可名状的声响。
“什么声音?有人?”沉溪靠近沉睿的耳边悄声问道。
沉睿也是没想到此处会有人,他轻轻地拨开眼前遮挡的一丛灌木,只见眼前一对男女不着一缕,身下铺着脱下的衣物,正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兄妹两人平日里虽是会看些杂书,但这般活色生香的画面还是第一次见,沉睿赶紧用手将沉溪的眼捂住。
“谁?”
糟糕了,被人发现了,沉睿拉起沉溪回身便往来时的路跑去。
“往哪跑?”杨威套了外衫,几个翻飞便落到了他们面前。
“呸,一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做这不要脸的事情!”沉溪骂道,虽然眼前这男子长得挺斯文的,但都说斯文败类,看来说的没错。
“呵呵,男欢女爱本就是天地人伦,有什么可不要脸的。”杨威说罢,脸色一沉,“倒是你们两个,靠近我燕国的驻军营帐,有何企图?”
沉睿不像沉溪那般冲动,他挡在她身前,说道:“非常抱歉打扰了大人的雅事,我们兄妹二人只是路过,什么都没有看见,请大人放我们离开。”
“杨威你还同他们说什么?看见了你我二人之事,杀了便是!”从一旁走出一身姿娉婷的女子,一身的贵气,看的出是匆匆整理了一番,脸上甚至还留有事后的娇媚。
“呸,你个毒妇!楚国境内,你们敢随便杀人?哦哦哦,你肯定便是新时通上说的燕国那个淫.乱的永乐公主吧?”沉溪一副恶心状。
永乐气极,她还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指着沉溪“你你你“了半天。
“还等什么,快杀了他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了酉时还不见他们两兄妹起来,沉夫人便让春梅去叫他二人。
“夫人,不好啦,公子和小姐不见了,都不在房中!”春梅急急喊道。
沉夫人一听急忙站了起来,去到沉睿的屋中查看,只见床上被褥折叠整齐,显然未有人在上面睡过,隔壁屋中沉溪的床褥亦是如此。
她急急去到前堂,将沉殷拉到一旁,问道:“殷殷,你今日有没见到你二弟和小妹?”
“未曾见到,他二人不是在屋中休息吗?”沉殷疑惑道。
“这两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么晚了,家中找遍了也不见身影!”沉夫人有些着急。
“阿娘别急,我问问阿大,他今日都在医馆门口,倘若他二人出去了,阿大必然见着了。”沉殷说罢,便将阿大叫过来细细询问了一番。
“确实是出去了,刚过了午时便出去了。”沉殷说道。
“气死我了,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这下想瞒着他们阿爹也不行了。”沉夫人眼睛有些微红。